也不知那孩子是何身份,看样子似乎是病得不轻,估计是放心不下才偷偷带到船上来。
只是这船舱里阴暗潮湿,不利于养病,半个月下来,那孩子的病恐怕越来越重。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茂出声:“这段时间多谢你们,我现在去找东家坦白,就说是我悄悄把阿冉带上来,又一直把她藏在被子里,你们都没发现,绝不会牵连你们。”
“我去求东家,如果东家愿意给阿冉治病,我这辈子就给东家做牛做马,要是东家怪罪,也只能怪阿冉命不好……我会带她下船……”
曲宝一直看着曲花间的脸色,见少爷没露出生气的神情,悄悄松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怪他嫌船底黑漆漆的怪慎人,没下来仔细检查,才让这群家伙藏了个人。
他面露凶狠,叉着腰一把掀开门帘,怒喝道:“好哇!你们这些……这些狗东西!谁准你们带个小娃娃在船上来的!?”
突如其来的呵斥着实把房间里几个大人吓得不轻,再定睛一看,曲宝身后的东家沉着脸立在一旁,更是打了个冷颤。
“东……东家……”和林茂关系最好那个汉子颤着嘴皮,不知道该先求饶还是先解释。
这群无知的庄稼汉子并不知道这件事严重不严重,只知道给他们地种的东家就是衣食父母,若是得罪了东家,肯定没有好下场。
要知道其他庄子的佃农就跟地主的狗一样,不仅要免费给东家干活,还要任其打骂,要是惹得东家不顺心,加租都是小事,把田地收回才是断了一家人的活路。
所以虽然曲家从不苛待佃农,但佃农们对东家仍是天然的畏惧。
林茂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床上,想了想不妥,又抱下来放在地上,然后跪下以头抢地,“东家,千错万错都怪我!求您不要怪罪他们,我这就带着小妹下船!”
曲宝闻言深吸一口气,还想怒斥几句,却被曲花间按住肩膀。
他走上前,把地上的小孩儿抱起来,竟是出乎意料的轻。
“你刚刚不是说要求我给她治病吗?怎么现在又要下船了?”
“我……”林茂猛然抬头,眼里泛起希冀,“东家!您……您真的愿意……”
“我倒是愿意啊,可惜我不会治病,曲宝,快去请大夫!”曲花间叹了口气,又道:“算了,一来一回太麻烦,林茂,你背着你妹妹,你们几个跟我一块儿进城,直接去医馆。”
林茂闻言几乎喜极而泣,他哽咽着哎了一声,爬起来接过小孩儿。
几人下了船小跑着直奔内城而去,原本两柱香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刚过晌午,医馆里看病的人不多,几人一踏进医馆门槛,店里的药童便迎了上来,并且眼神极准的锁定了林茂背上的病人。
林茂的妹妹此时面色黑红,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药童见状深吸一口气,迅速将他们领进内堂,又将发须皆白的老大夫请了来。
老大夫看着年老,动作却十分敏捷,一手切脉一手翻开小孩儿的眼皮,吹胡子瞪眼的怒斥几句:“怎的拖成现在才送来!再晚来半日,就可以直接裹上草席,拉去埋了!”
医者仁心,老大夫嘴上骂着,手上却没停,他掏出几根银针往小孩儿穴位上扎去,又示意药童把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引出去。
曲花间等人在大堂里等了许久,才见老大夫从内堂出来,“你们谁是那孩子的家人?”
林茂闻言赶紧站出来,“我,是我!大夫,我小妹如何了?还有得救吗?”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林茂一眼,见他衣着朴素,外衫上还打着补丁,摇头直叹气。
“孩子病的太重了,本来只是场风寒,叫你这一拖,伤了底子,须得用老山参吊着命,再慢慢的给药治病,可你这……”
老大夫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别的不说,光老山参一样便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大夫尽管治,只要能医好,银钱不是问题。”曲花间扬了扬下巴,示意曲宝递上一锭银元宝。
老大夫没有接钱,见有人付钱,他便放心的坐下开始写药方,他身旁的药童见状连忙双手接过曲宝递来的银子。
“大夫放心,若这些银子不够,回头我再补上就成,林茂你留下守着你妹妹,我们去城里转转。”
曲花间留下话,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医馆,在城中打听粮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