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温婉,父亲脾气爆,小谢晏主要的矛盾也是和父亲的。不过,随着他和父亲矛盾的加深,那个温柔的母亲也逐渐被他定义成帮凶。
谢晏以前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也没体验过饿了有佣人送饭的生活,四周温度适宜,不热也不冷,显然是开了中央空调,这些从前都是他梦里的场景,他好奇地四处看着。
“晏晏……”桌上的气氛尴尬,谢母往谢父那边看了一眼,主动打破了沉默,“看什么呢?不饿吗?你好些天没吃东西了。”
谢晏大约是福大命大,抢救后很快就脱险了,但偏偏人就是昏迷不醒,直到医生说他没事了要求病人出院都没醒。这几天家里每天给谢晏挂吊瓶维持生命体征,但要说进食,从谢晏出事那天起到现在近一周的时间,应该都没吃过。
“饿。”谢晏将屋子里的景象和人一一和记忆中的对上号,低头拿起了勺子,“这就吃。”
保姆给端来的是一碗温好的粥,谢晏记得以前家里很少煮粥,大概是为了他这个病号特地备着的。
几日没有进食的肠胃不适合吃重油重盐的东西,这样清淡的食物正好,吃了半碗,谢晏觉得自己的肠胃还算舒服,抬起头问:“我能吃点菜吗?”
他也不知道这话该问谁,看了看便宜老妈,又看了看保姆。
“弄点清淡些的,好消化的小菜吧。不要荤腥。”谢母发话。
保姆问:“那我给晏晏炒碟小青菜?”
“好。”
保姆炒菜很快,几分钟就将小青菜端了上来。菜里油放得不算多,炒到刚断生,但对病号来说还是有点油腻,谢晏把青菜舀进碗里,用粥里的汤水泡了下,就不显得那么油了,味道刚刚好。
这种青菜是本地小青菜,他以前生病的时候很喜欢这么吃,现在想来,自父母去世后,他已经很久不敢生病了。
他觉得自己胃口还可以,小青菜吃了半碟,粥喝了两碗,才放下勺子。
然后又看向对面。
谢父一脸阴沉地坐着,从刚才起就没出声,谢晏本能觉得他是想说点什么的,但为什么到现在没开口,就很想不通。
吃过饭的脑子好使了点,他思考了下,感觉明白了什么——谢父这人没文化,发家之后最大的心愿是儿子出人头地,奈何谢晏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脾气都暴,还都不会说话,一张嘴就是吵架。
谢父大概是怕跟他吵起来,毕竟这事儿吧……在家长看来,大概是又心疼,又觉得孩子干了件蠢事,现在是骂也不对心疼也不对。
他是一个站在学生和家长中间的青年人,能理解两边的情况,又都共情不了。
那就不等了。
谢晏想明白了,道:“如果你们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话,我现在想去剪头发。”
谢父谢母一起看了过来。
谢父还是没说话,谢母有点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剪头发?晏晏,你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适合剪头发?”
“小心些还是能剪的吧,伤口主要在额头上,头顶只有几个细小的。”谢晏倒是大大方方地提起了自己的伤,“剪个头发,正好我也醒了,该去医院复查一下,换一下药。”
他现在头上被绷带缠了好几圈,头发是油腻打绺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造型,还混着干掉的血碎片,个人形象实在一言难尽。
他家境不好,从小就穷,但有些东西不需要富裕就可以拥有,比如干净整洁的个人卫生,以及线条流畅饱满的肌肉。
这些他肯定是要逐步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