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那么喜欢之前的谢晏,但也说不上讨厌,而是一种感同身受、恨铁不成钢,以及,鄙夷和……羡慕。
很复杂微妙的情感,或者说情绪。
但对现在的谢晏,他只有一种情感。
刚开始的时候……那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谢晏是谢晏。
谢晏明显不太信他的话,狐疑地打量着他,但方趁时的目光平静又坦然,叫人看不出破绽。
“那你能帮我补一下受力分析吗?不然有些题我看不懂。”江露白自己的卷子上,做错的力学题她会补上受力分析图,这样对谢晏来说好理解一点——虽说不全。
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他提供帮助的时候,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方趁时听笑了:“化学卷抄了么?”
2班周一没有化学课。
谢晏果然摇头:“还没。”
方趁时好脾气地抽出写了化学卷答案的草稿纸递过去,自己则摊开了物理试卷:“你先抄,等我一会儿。”
中午,听说了此事的盛柯:震撼。jpg
盛柯:“……他自己做物理题从不打草稿!”
谢晏打出一个问号:“这就是他有这么多草稿纸可以用来写答案的原因吗。”
“是啊!”
两个人一齐回头。
方趁时被看着,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从座位上站起:“吃饭了。”
最近方趁时家里都没有送午餐过来,不知道是他妈制裁了他,还是他自己不愿意吃,总之,如果盛家没有送饭过来的话,三个人就是去食堂吃饭。
在方趁时的默许下,盛柯捡了点孟家零碎的事情和谢晏说,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足够谢晏拼凑出许多真相。
他那五年社会不是白混的,见识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
孟书秋女士虽说乍一听很猎奇,但也没太超出谢晏的理解。
“听起来像是一名拥有霍布斯式人性观的极端功利主义者,又或者是激进马基雅维利主义者……?”谢晏喃喃。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旁边的人听见。盛柯奇道:“马什么基?”
“没什么,不重要。”谢晏摆了摆手。
盛柯:“说说嘛,反正都是闲聊。”
“你看过《利维坦》或是《君主论》吗?”
“……没,那是啥?”
“都是书,你要没看过,我说了你也听不懂。”谢晏没打算多少,他以前干过各种行业,从不跟工友说这些,毕竟大家都混底层了,说自己爱看书很傻,“反正我听懂了,就是方趁时他妈对他不好呗。”
他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装着不锈钢带盖杯子的袋子,拴在了拐杖上,“走吧。你们先去食堂,我去一趟开水房。”
“你去干嘛?要帮忙吗?”盛柯很热心。
“泡个药,周六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这几天天冷,怕我腿伤着不动血液循环不好,说给我换个冲剂喝,喝起来热一点。”谢晏解释道,“没事的,我泡完直接在开水房那儿喝完再过去好了,你们先走。”
“行吧。”盛柯说着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方趁时没跟上,一回头才发现此人停在原地看,“看什么呢?走啊!”
方趁时没看他,看的是谢晏。
“真不需要等你?”他声音压得低,语气很柔和。
盛柯听到了,莫名抽了抽嘴角。
谢晏心底古怪的感觉又双叒叕升了起来,但他努力想让气氛恢复正常:“不用,泡个药而已。你们快走吧,再晚小心好菜都被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