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做起了梦。
夜风裹着些许凉意从酒馆门口灌入,搅得人心发散。
陆聿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个酒瓶,懒洋洋地倚在酒吧门口,他眼角略挑,唇角挂着笑,刚从一群同事的饭局中脱身,脑袋里还残留着那奇怪的梦。
陆聿怀生的极好,他的眼睛漂亮极了,眼尾凌厉,睫毛却很长,让这双眼显得傲慢却多情。
而这极好看的眼不过是他整张脸上最不值一提的地方,陆聿怀五官精致又漂亮,但脸型硬朗锋利,没有一片空白是多余的,没有一笔线条是误事的。
站在酒馆门口,不停地的被人送来暧昧的眼神,于是陆聿怀叹了口气,沿着幽暗的小巷往前晃,月光很亮,投下一地银白。
夏日傍晚的天还带着一丝躁热,风是起了些,若有似无有气无力,平白让这空气多了一份粘稠,不干不脆不够舒爽,带着点腥气。
但他喜欢这时候的城市,像个刚卸妆的人,不再喧闹,只剩轮廓,反倒让人觉得可亲。
陆聿怀拎起酒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忽然听见前方小巷深处传来奇怪的响声,还伴随着低低的哭泣,他微微蹙眉,抬步走了过去。
明明还是盛夏傍晚,巷子深处突兀的雾色却浓重地化不开,阴冷的风吹来,让人平白打了哆嗦。
一盏昏黄的老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在这大晴天里,他突兀地撑着一把大黑伞。
而男人面前漂浮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隐隐约约像个人,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看不清模样,却能透过那几近透明的身躯看到五脏六腑。
陆聿怀眯起了眼,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这怎么又撞见鬼了。”
那男人似有所感,突然抬眸,那一刻陆聿怀的呼吸轻轻一顿。
对方的五官干净至极,沉静如水,他眼尾略垂,目光清冷,薄唇微抿。
是江之沅,刚才莫名出现在他梦里的江之沅。
陆聿怀盯着他,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挑起眉角:“呦,江大人又公干呐。”
江之沅没再看他,平静地转过身,轻轻挥动那把大伞。
判官大人身材颀长,双腿包裹在熨贴的黑色的西裤里,肩背挺直而宽阔,行至腰身,却细瘦而盈盈一握了,不知怎的,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仿佛一幅泛黄的古画,让人一眼就觉出了点疏阔寂寥。
江之沅收了伞,伞面旋转间,地上那道残影忽地一声低吟,随后消散成点点银光,他的动作轻巧而克制,让大晴天打伞这奇怪又荒唐的动作显得自然极了。
陆聿怀看着,忽然脱口而出:“江大人,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江之沅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起伏:“上次在医院初见陆医生。”
陆聿怀笑了:“不,我是说,更之前呢,不瞒你说,我做了个梦,梦里居然有江大人。”
江之沅蹙眉,一瞬间,陆聿怀觉得那双眼颤抖了。
他忽然觉得,这人一定撒谎了,不知为何,他的胸口忽然一阵闷痛,就像心脏被什么旧时的情绪揉皱了。
“可能是撞鬼受刺激比较大,陆医生注意休息。”说完江之沅转身就走入了雾气。
陆聿怀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风把他的白衬衫吹起。
“江之沅。。。。。。”他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幽深,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