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想起来资料上女孩的名字,易维,照片上小姑娘桀骜地看着镜头,看起来完全不是乖乖女,用别人的话说,一看就是个小太妹,正读书的年纪不学好,染头加打耳洞。
但女孩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据走访学校的警察说,大家都说女孩除了上课爱睡觉,卷子交白卷,既不参与学校风行的小团体,也没参与过中专经常发生的霸凌活动,在中专这样“人才”辈出的地方已经算乖孩子了。
易维的父母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小屋走去,等到了跟前,易维母亲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陪着的女警眼疾手快地把她搀扶起来。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没了啊!”很快,嘶哑的哭嚎压住了风声,在这片空荡荡的林子里蔓延开来,和着凄厉风声,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起初,陆知觉得这女孩父母不怎么负责任,毕竟一个女孩子三四天不回家,当家长的不闻不问,等到了年关,需要在各路神仙各路祖宗面前表示自己家庭圆满生活幸福的关头了,才想起来女儿不在家。
这样的父母,面对孩子的骤然离去,原来也是会感到疼痛和惊惶,他们倒在地上,互相拥抱搀扶,不愿接受孩子就这么没了的现实,更不愿接受孩子疑似是自杀的。
初二一早,警队办公室,刑侦大队的人接管了这起案子,孙培力带着陆知参加案情讨论会,本来还应该有第一发现人小赵,但他少不经事,受冲击太大,按陆知教他的,刷了通宵的合家欢电影,没敢睡觉,等这会儿才敢补觉。
“这么说,自杀的可能性很大?”刑侦大队队长袁明开口问。
法医点点头:“女孩身上没什么伤痕,也没有捆绑挣扎搏斗的痕迹,痕检也说小屋没有别人的脚印,刀上除了女孩的指纹,也没有别人碰过。”
孙培力皱着眉插嘴:“就算是自杀,现在的小孩一般割腕跳楼的比较多,怎么会有小姑娘跑到荒郊野岭,拿刀插自己脖子呢,怎么下得去手的。”
袁队长赞同地冲他一颔首,开口道:“有发现遗书之类的东西吗,这个年纪的小孩,如果是情感问题或者家庭问题,一般会写一些日记啊遗书之类的,没有找到吗?”
一个警察回复道:“没有,她好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们看了她的那什么空间,也没发什么内容,朋友圈发的也比较少,她同学说她在学校本来就,怎么说来着,哦说她是‘透明人’”。
大家都沉默下来,冬天路都冻得梆硬,按理留不下什么脚印,偏偏前几天下了雪,雪化了变成泥,小屋那片只要有人走,一定会留下脚印,可并没有发现除了小女孩和小赵陆知之外第四个人的脚印,只有小女孩坚定地、没有什么踌躇的那一行脚印。
袁明皱着眉拿笔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脑袋,半晌开口问:“那她父母呢,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会不会有什么事不愿意和父母讲,但是和她弟弟讲了呢?”
警员开口:“没有线索啊袁队,家长那边什么也问不出来,就说不知道,没感觉孩子有什么不对,孩子离开家没什么征兆,她弟弟更是一问三不知,说自己平时不跟姐姐聊天。”
陆知抬起头,谨慎地开口:“出现在易维朋友圈里的项成还没找到,技侦已经把他离开家之后他家附近的监控都看了一个遍,没找到人。”
陆知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用同样的方法找了项成,是有感应的,他不敢再找警局的人一起,自己半夜偷偷出门去找,但没想到,走到一半感应突然断了,陆知又试了好几次,都是断掉的,没办法,他又等了几个小时,天亮之后试了一次,这次令人意外的是,感应居然重新出现了,陆知正准备出门去找,被孙培力抓住,和他一起参加会议。
事情才过去一个晚上,值班的警员和在临城没回老家的警员都被拉回警局处理这件事,能这么快有这么多结论已经非常不错了,袁明愁眉苦脸,他叹了口气:“那个男孩的事我也知道了,刚派人去找照片里其他几个孩子了,照片不太清晰,问了她学校同学,好像不是学校里的人。”
按道理来说,女孩的案子虽然耸人听闻,但其实已经可以结案了,毕竟没有脚印没有指纹没有伤痕,但偏偏没有遗书,她的朋友圈里出现的男孩也不见了,让这案子总给人一种还没结束的预感。
“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拍的,女孩父母知道吗?”
“知道,他们说应该是夏令营。”
袁明犀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过去:“什么夏令营。”
那警察翻了翻资料:“好像是什么成长营地,家长说这孩子在家特别不听话,不做家务不读书不写作业,天天上课睡觉,前一段听人介绍,送去这个夏令营了几个月,因为听宣传说能让小孩改邪归正。”
这一圈警察里,年纪稍大的对教育问题都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网络上诱惑越来越多,孩子越来越不好管,处处是陷阱,一个不留神,孩子就厌学了,闻言甚至有几个警察眼睛放光,看起来对这个夏令营颇为感兴趣。
“听起来是和那种素质拓展差不多?”
“具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易维父母说孩子回来之后真的变乖了,也不跟他们摔东西发脾气了,他们打算过完年还把她送回去呢。”
袁明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变了,袁明严肃的抬起头,环视一圈缓缓开口道:“照片上的孩子,全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