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玥露出打量的神色:“不是说今儿去见赵煊,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
采花案告破后,诚意侯夫人悄无声息的回府,赵姐小姐依旧无影无踪。薛灵玥眼珠一转,露出狡黠,难不成去见故人一趟,还真给秦艽勾出几分旧情来?
秦艽回过神,面露窘迫地轻咳一声,撇过头不看她水灵灵的眼睛:“哪有的事,日头太大,晃眼。”
他飘忽的视线越过薛灵玥的头顶,无意间与一道藏在她身后的目光对视。
那眼神灼热粘人,秦艽黑眸猛地一眯。
薛灵玥对身后的视线浑然不觉,大咧咧道:“咱们快去敛房罢,一会武师傅验尸,那老大一个人都泡绿了!”
他垂下视线,看着薛灵玥毛茸茸的发髻和珠钗,语气轻柔:“嗯,你先过去。”
“那你快点!”薛灵玥以为他是嫌弃,没再劝。
送她出了左卫的院子,秦艽才脸色一沉,转身大步朝屋里去。今日当值这个校尉与他还算熟悉,一起用过好几次膳的。
“九哥!”见他进来,小校尉周宁慌忙站起身,脸上堆起笑意,主动的恭敬道:“天热,喝点茶?”
“不用了,”秦艽摆摆手,径直把人挤开,走到周宁的位置坐下,而后抬起眼皮,黑眸静静地盯,等着对方先说。
周宁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试探着道:“九哥,你与薛校尉这么熟,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怎么,喜欢她?”秦艽冷笑,果然是被贼惦记上了!
周宁没点眼力见儿,脸又红了,“……算,算是罢。”
夏风暖喧,秦艽周身气息却冷得如三九严冬:“我也喜欢,所以以后离她远点。”
…………
东北角的敛房大门外新换了两只灯笼,通体雪色,白得发光似地垂在檐下。即便在夏日的正午,此处也隐隐有凉风袭来,让人不由的心生畏惧。
行至最里一间,堂中间摆一处木床,静放着从京兆衙门转运来的尸身。
薛灵玥与成珏熟稔的拿出罩衣,先后穿戴完毕,又取了生姜含在口中,以防气味难闻。
秦艽动作稍慢,转过身,薛灵玥正递来一片嫩黄水润的姜片。
想起它刺激辛辣的气味,秦艽连忙摇头,用帕子把自己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站在离尸身几步远的地方,拒不靠近了。
武师傅率林逸之为死者上一柱清香,再取来验尸公文,让众人轮流签好姓名。
方行简死后不消三年,妻子和长子先后去世,去岁老母又病逝,家中只留下年及弱冠的方玉节独自生活。如今他也没了,死者无家人在世,验尸倒是省去许多手续。
武师傅戴好面罩,抖了抖袖子,先命林逸之先取白梅葱子加粗盐捣碎,静敷于尸身皮肤表面。
而后他缓缓踱步至死者发顶,指道:“记,死者男,头发蓬乱,内有泥沙,双眼微睁,眼睑内多针刺红点,尸斑集中于颈面部,呈暗紫色。”
“颅后有一凹陷伤,伤口边缘齐整,乃死前所致。”
“鼻腔内有泡沫,口中水草异物,双手微蜷,指甲内有泥沙,腹部微肿,左胸前有一浅表刺痕,长一寸,左腿处有约二指宽暗紫勒痕,观其形状,似麻绳等物……”
林逸之手下飞快,行云流水。
薛灵玥近前一步,尸斑呈于面部,腹部肿胀,说明他不仅是溺水而亡,还极有可能是悬倒入水……
武师傅取来竹签刺入其颅骨骨缝,果然见异量血水洇出。
此亦是悬倒入水的死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