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刚刚就听到最后几个字,大学生什么都。
于是她也微微笑着,再一次伸出手,认真解释:“你好,我还不是大学生。”
……朱辞镜又一次觉得要死了。
可惜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平原显然不打算救她,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句“她就是朱瑗的姑姑”,就啪地锁了车,揪着朱辞镜的领子把她塞进了单元楼。
“走吧,”她不忘回头关照了一句,顺手拎走了夏潮手里的一袋菜,“夏潮?”
朱辞镜总觉得她后面那句喊夏潮明显更温柔。
见妹忘友。她一边幽怨地想,一边踩着高跟鞋咬牙切齿爬楼梯,六月端午刚过,楼道人家的铁门上还挂着艾草和菖蒲,鼻尖飘来一阵清香。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区的确又清净又有烟火气,平原这女的,在你觉得她清心寡欲的时候,她偏偏又挺懂生活品质。
叫人更不爽了。
可惜楼道感应灯近日不太灵光,没人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冷箭嗖嗖。
等终于到家,朱辞镜哀嚎着脱下了脚上的细高跟,本想把这美丽刑具随手一扔,但想起这是她这个月新买的jimmychoo,还是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平原看着她轻拿轻放的动作,心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像朱辞镜就总怀疑她早晚要铰了头发做姑子,平原也不懂她为什么总是对这些身外之物分外执着。
jimmychoo的鞋,prada的包,西太后的裙子,配tf16的斯嘉丽红。朱辞镜像虚张声势的雀鸟,明明自己的翅膀已足够漂亮,却仍旧惶惶不安,试图往身上插满孔雀的羽毛。
仿佛心里有个空洞,总想用光鲜亮丽的东西去填满。
因为担心,平原委婉地提过这件事儿,但总是得到对方淡淡的苦笑,久而久之,便也不提了。
羽毛就羽毛吧,这年头人人都光鲜靓丽拜高踩低,朱辞镜并不伤害任何人,平原觉得她有资格让自己开心一点。
更别提她真的见过朱辞镜因为失恋,裹着黑色羽绒服缩在学院楼下哭到心碎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要打的仗。平原换上拖鞋,走过去给朱辞镜倒杯水,一低头,却发现手里被谁塞了个杯子。
夏潮笑眼弯弯地看她,先给她递了杯蜂蜜柠檬水,再转身去给朱辞镜倒茶。
酸酸甜甜的,很清新的柠檬味道,蜂蜜加得不多,但因为冰镇过,所以有种冰冰凉的甜味。
平原果然低头喝了起来。她平时总板着脸,只有恰好对了口味,眉眼才会很轻地舒展开,像只挑剔的猫。
让人很有成就感。自从发现这一点,她就对投喂平原很感兴趣。
朱辞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柠檬水,说在控糖,夏潮便给她倒了杯大麦茶。
然后她就提着菜进了厨房,留空间给平原和朱辞镜叙旧。
身后便传来两人的笑声,主要是朱辞镜在笑。夏潮听见她吐槽自己最近对接的艺人团队要求有多严苛。
“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又有钱又长得好看吗!”老远都能听到她悲愤的声音,“谁不是大小姐了!我还是miss。mirror呢!”
夏潮不知道她还夸张地比划了个美少女战士的动作,只觉平原似乎为两者的毫无关系沉默了一刹,片刻后,夏潮听见她波澜不惊的声音:“咪咪虾条。”
“……再板着脸说冷笑话我就报警。”
确实很冷啊!夏潮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厢对话仍在继续。工作上的事儿,和同事吐槽多有不便,朱辞镜也算是憋了几个月,终于抓住老朋友大吐苦水。
她绘声绘色地说:“你知道柏溪雪有多讨人厌啊!我们的宣发流程有个专访活动,本来都已经约好一个时尚顶刊,结果大小姐事到临头突然变卦,非要她自己指定的杂志不可,跟点菜似的!”
“最关键的是,你知道她指定了什么?《真言》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社会新闻杂志,插一个明星进去合适吗!”
朱辞镜猛拍大腿:“当时真是快把我整疯了,调停版面、取消《s》的约稿,还得拟定一个特有洞察和调性的选题,我真是愁得头发都咔咔掉!”
朱辞镜表情相当痛苦,显然深受折磨。平原想了想,对这个访谈确实有印象。
那篇稿件反响挺好的。她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朱辞镜:“至少后续热度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