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她低头洗漱,语气淡然,“等着,少不了你的。”
洗漱完毕,她转身走进灶间,熟练地生起火。
淘米、加水,又从檐下悬着的鱼干上撕下一小缕,细细剁碎,撒进将沸的粥里。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滚着,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她搬了张矮凳,坐到老槐树下,就着晨光整理药囊。
指尖拂过那些风干的草药,时而轻捻,时而细嗅。
“沈娘子!沈娘子在家吗?”院门外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妇人声音。
沈青崖抬起头,看到隔壁的王家婶子正探进头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男孩,正是她的孙子小石头。
小石头的右手臂不自然地耷拉着,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
“怎么了?”沈青崖闻声,放下草药。
王家婶子拉着小石头风风火火闯进院:“沈娘子,这皮猴掏鸟窝从树上栽下来,胳膊怕是不对劲了!哭了一路,只得来劳烦您!”
沈青崖一眼便看出那肩关节脱了位,再看孩子哭肿的眼和妇人额上的汗,语气平静:“无妨,老规矩。”
王婶子立刻将拎来的鱼往前一送,脸上笑开了花。
全村谁不知沈娘子脾气怪,一天最多只看四个人。
无论大病小病,诊金只要五个铜钱,多一个不收,若是没有铜板,五条鱼,一把菜,或者一筐草药也行。
这价格,若是生了病去镇上,轻则几十个铜钱,重则倾家荡产。
故而全村都很尊敬这个沈娘子,大家不知她来处,只知她十年前来到白沙村,就没走过。
沈青崖不再多言,示意那抽噎的孩子到近前,在小木墩上坐下。
她的动作依旧缓慢但目光却瞬间变得专注起来。
她伸出那双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按在小石头的肩关节周围。
她问:“怕疼吗?”
小石头抽噎着,怯生生地点点头。
“嗯,那就像被大螃蟹夹一下手。”沈青崖语气温和,手上已做好准备,“不过,你数到三就过去了。”
“咔哒”一声轻响。
小石头“嗷”地叫了半声,随即愣住,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不疼了?”
王家婶子也松了口气,连连拍着胸口:“哎哟喂,可吓死我了!沈娘子,您真是神了!每次都是手到病除,晚上让家里那口子再给您送两条最新鲜的鲳鱼来!”
沈青崖收回手,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重新坐回小凳上,拿起未整理完的草药,轻轻勾了勾嘴角:“嗯。让他挑肥点的。”
“一定一定!”王家婶子千恩万谢地拉着活蹦乱跳的小石头走了。
走到院门口,还忍不住回头感慨了一句:“沈娘子,您这手艺,要是去镇上开个医馆,肯定发财!”
沈青崖但笑不语。
悬壶济世?她这身子骨,怕是医馆的招牌还没挂上,自己就先搭进去了半条命。
倒不如在这白沙村,几条鱼、几把菜,偶尔几枚铜钱,便能吊着这口气。
图个清静,也图个简单。
阳光渐渐灼热起来。
她收拾好药囊,进屋盛了碗温凉的鱼片粥,坐在门槛上慢慢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