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少年人的哭喊撕破了渔村的宁静,也彻底驱散了她刚刚积聚起的一点睡意。
沈青崖掀开厚被,摸索着披上那件灰褐色的粗麻外衣,又从床头木匣旁拿起一顶边缘垂下薄薄灰纱的帷帽,扣在头上。
灰纱遮住了她过于苍白的脸,只留下一个模糊而疏离的轮廓。
拉开吱呀作响的门闩,门外惨白的月光下,站着的正是白天手臂脱臼的小石头。
只见他满脸是泪和汗,浑身散发着海水的咸腥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沈、沈姐姐!我爹……我爹他……”小石头语无伦次,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向村口的方向。
“慢点说。”
沈青崖的声音透过帷帽传出,带着夜色的凉意,让小石头混乱的情绪稳定了些许:“你爹怎么了?”
“是……是黑疤脸那伙人!他们晚上又来了,堵着我爹要宝贝,我爹说没有,他们就……就打人,我爹说村里有厉害的高人坐镇,把他们吓跑了,但我爹的头磕在船帮上,流了好多血,昏过去了!”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黑疤脸?沈青崖帷帽下的眉头蹙起。
“人在哪?”她问。
“在、在村口老槐树下!我娘和几个叔伯在那儿看着,不敢乱动……”
沈青崖没再废话,道:“带路。”
夜色中的白沙村,被惊动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几盏渔灯在村口摇曳,围着一圈模糊的人影。走近了,能闻到更浓的血腥味。
王老汉躺在一块门板上,额角一个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脸色灰白,呼吸微弱。他的老伴在一旁抹泪,几个村民手足无措地围着。
看到沈青崖戴着帷帽的身影出现,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眼神里混合着期盼和一丝敬畏。
沈青崖蹲下身,灰纱轻抚。
她伸出两根手指,搭在王老汉颈侧,感受着那微弱而紊乱的脉搏。另一只手轻轻翻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
“脑震荡,创口深,失血过多。”
她迅速做出判断,声音透过帷帽,冷静的无一丝涟漪:“去打盆干净冷水,找最干净的布来。”
村民立刻行动起来。
沈青崖打开腰间药囊,取出银针。月光下,银针闪烁着比平时更冷冽的光泽。她下针极快,几针刺入陈老汉头部的穴位,先止血,再稳定心神。
然后,自药囊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些白色药粉,仔细地洒在伤口上。
药粉触血即凝,很快止住了外涌的血流。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只有动作时衣料的窸窣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帷帽完全遮挡了她的表情,但那份专注和熟练,却让周围的村民屏息凝神。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她的动作稳定而精准,与那副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格格不入。
“命暂时保住了。”处理好伤口,沈青崖才直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失血太多,需要静养。夜里可能会发热,留人看着,用温水擦拭身体降温。明早我再来换药。”
王家婶子噗通一声跪下,就要磕头。沈青崖侧身避开,她不喜欢这种感激涕零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