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耗费无数金钱人脉,数年都无法突破的官僚壁垒,在真正的权力和声望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国家,真让人无奈。
不过,马尔霍特拉随即又振作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扬眉吐色的光彩。那个曾经在县政府各个部门低三下四、处处碰壁的吠舍商人,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现在,是婆罗门少爷的岳父!
他的女婿,是能让总理亲自参加婚礼的大人物,是难民口中救苦救难的“罗摩圣子”,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化身!
他马尔霍特拉,已经今非昔比了!
想到这点,马尔霍特拉胸膛不由得挺起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将许可证副本小心收好,快步跟上了拉维的步伐。
拉维迈步在空旷的厂区内,越看越满意。
马尔霍特拉将这座工厂当做嫁妆送给他,自然不可能让工坊完全荒废着不管。
主要道路上的杂草已经清理过,空地上也看不到什么垃圾,只是原本规划为绿化草坪的地方,草木无人修剪,长得格外茂盛葱郁,反而让厂区环境显得绿意盎然,空气清新。
至于那些红砖厂房,外表虽然看起来斑驳破旧,充满了历史感。
但英国殖民时期留下的东西,质量确实过硬,墙皮虽然有些脱落,但裸露出的砖体结构依然坚固,没有任何结构性破损的迹象。
这难道不比那些乡下自己垒的土墙厂房结实耐用得多?
“拉维少爷,我来开门。”
很快,三人来到并排的两座主要厂房门口,拉朱从腰间掏出一大串钥匙,费力地找出其中一把,上前将门上的粗大铁链锁打开。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生锈的合页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两扇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拉维抬手挥开面前的灰尘,定睛向厂房内看去。
厂房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高大宽敞,面积估摸着有五六百平米。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台台老式的纺织机器,虽然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罩着破旧的防尘布,但整体摆放井然有序,看得出停产前管理得相当规范。
拉维大步上前,掀开一台机器上的防尘布,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颇具年代感的铁家伙。
这些机器结构看起来很简单,主要是由铸铁机身、大量的齿轮、连杆和纱锭组成,动力输入轴明显是需要外接皮带轮来驱动的。
“这些机器现在还能用吗?”拉维指着这些老古董,转头问马尔霍特拉。
“理论上都能用。”马尔霍特拉殷勤地点头,上前用手抹开一台机器铭牌上的灰尘,“您看,这些都是兰开夏郡产的走锭纺纱机,结构简单皮实,不容易坏。但太老款了,效率低,现在也只能用来纺织一些最基础的粗支棉纱,或者织造一些厚实的帆布、粗麻布。”
粗支棉纱?厚帆布?粗麻布?
拉维眉头一挑,嘴角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没想到,这座废弃的工厂还给了他一些意外的惊喜。
他本来是打算,将这座工厂彻底改造,专门用来生产阿育吠陀香皂的。
但是现在看来,把这些还能用的老式纺织机直接当废铁卖了,似乎有点可惜。
这么多纺织机,只要招募到足够的工人,开动起来,生产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几乎免费的、渴望工作的廉价劳动力。
虽然这些机器只能生产最基础的初级棉纱和厚实布料,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等年底苏联解体,西伯利亚冻死人的寒冬来临,那些缺衣少穿的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哈萨克斯坦人、乌兹别克斯坦人、白俄罗斯人……可不会嫌弃这些厚实挡风的“粗布”和“帆布”。
这些在印度本地市场上可能没人要的低端产品,说不定就能在寒冷的前苏联地区卖上个好价钱,甚至换来意想不到的硬通货。
“很好,”拉维拍了拍冰冷的机器,做出了决定,“你们帮我把另一个车间的所有纺织机都集中搬运到这边来,排列紧凑一点没关系。务必把隔壁那座车间给我完全空出来。”
他打算用这座车间维持纺织生产,无论是棉纱还是下一步他想做的厚织物。
而另一座车间,则要彻底清理出来,改造成他未来计划的核心——阿育吠陀香皂的生产车间。
“拉维少爷……您是真的打算让那些难民,重新启动这些机器,生产粗纱和帆布?”
马尔霍特拉听到拉维的安排,脸上露出更加明显的忧虑之色,欲言又止道。
“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拉维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