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晚的作业就是课上发的卷子。12跟16题可以不写,其他的自己掐表做完。”
橙红色的夕阳在教室拉出一个逐渐放大的长方形,窗帘被风吹得飘荡。学生的魂被下课铃吸走了,蔫蔫地爬在桌上,十几分钟就能做一场梦。
季书辞合上书,抖了抖上面的粉笔灰,让课代表把讲台上的试卷发下去。
“现在就走了?”
他刚走出教室,就迎面撞上来布置作业的语文老师,是个慈眉善目还留了一脸络腮胡的老人。
季书辞轻笑着点了点头:“嗯,麻烦您了陈老师,帮我看一天晚修。”
“这都是小事,谈不上麻烦。”陈老师乐呵呵地摆摆手,看上去心情很好,“从你来学校开始就跟我带同一个班,总是见你在办公室待着,多忙活点个人生活好啊。”
他隔着窗户喊班长去抱作业,又回头煞有介事地跟季书辞提点道:“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就该多兼顾自己的私生活,把所有精力都扔到工作上,等到我这个年纪可有的后悔喽。”
季书辞耐心地听他跟自己絮叨,只是点头笑笑稍做附和。
“是要跟女朋友出去约会吧?”陈老师笑着问他。
“陪他过个生日。”
季书辞倒是不避讳,只是陈老师毕竟到了过两年就退休的年纪,怕他接受不了同性恋这个观念,也就没纠正这个性别错误。
“年轻人的爱情就是要轰轰烈烈一点。”陈老师看着他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也跟着提了下嘴角,“那不耽误你时间了,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季书辞含笑答应了声。
他订的包间是晚上的场,现在过去还早。
正好路年一会儿巡逻收队要经过学校,他就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打算等人来了一起过去。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怎么这么晚?”
挡风玻璃起了点雾,季书辞调高了暖气温度。
路年手肘撑在窗沿上,眉头紧缩,盯一阵屏幕还要低声叹气,神情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留意到季书辞从后视镜望向自己的眼神,稍显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没什么,刑侦队那边接了起案子,临时人手不够找我们调了几个。”
“什么案子?”季书辞问。
“闭环杀人。”
路年没多透露,季书辞自然也不会多问,应了声后就不再吵他。
“100米后右转,您已到达目的地。”
导航里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季书辞跟在几辆小车后面绕了两三圈才勉强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车位。
他跟路年都很少来这种娱乐性强的会所,活像是土包子进城看什么都新鲜。
服务生已经指好路了,俩人还是摸索了一阵才找到包间。
走廊顶悬吊的是玻璃灯,五彩斑斓的光线在地上圈出形状各异的斑点。
轻柔的背景乐,恰到好处不招摇的装饰配色,西装革履打扮一丝不苟的工作人员,体感丝毫不逊色他之前参加过的各大晚宴。
虽然谢衍之跟他说了随便吃个饭就好,但他不想敷衍了事,不想他因为自己改变以往的习惯。找唐见疏问了他之前生日派对的细节,这才精挑细选订了这里。
谢衍之这两天老是缠着他问给自己的礼物是什么,很着急似的。但季书辞想着这种东西要当天给了才有意义,就一直没拿给他看。
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也是他头脑发热的那股劲过了,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像是干了什么小孩才会做的幼稚事。
挑礼物对他来讲比出压轴题还难,出题至少有迹可循,挑礼物就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送礼物已经送出固定式了,给家人长辈送金银玉器,给小孩送电子产品,给身边朋友就送鞋送表。
有时候实在不知道买什么了干脆直接转个红包过去,今年路年生日的时候他就转了五万。
屏幕那边沉默了好几分钟,最后缓缓回了一个问号跟一条拒收通知。
季书辞无意识搓了搓食指上的戒指,他从小耳濡目染的恋爱都是从一个正式的见证开始。
他大脑里闪过了很多见证物,最终选择学着班上的小孩那样,把自己跟谢衍之生活里记得住的点点滴滴,全都按时间线配图整理成一本手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