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厨房,恍惚看见她系着围裙在那儿瞎忙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但一眨眼,就剩个面无表情的保姆在切菜。
真他妈像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
卧室里,那张大得能在上面打滚的婚床,另一边好像还留有她的头发,还有她那该死的香水味,阴魂不散地缠着,烦得他都想把床点了。
这破房子里,犄角旮旯,都他妈烙着她的印子,像长在骨头里的刺青,抠都抠不掉。
而另一边。
自打那天凌晨,安倾霜她大概以为自己给黄景明留了个永恒的念想,是她最后、最狠的一招。
她就是要让那家伙,这辈子都他妈忘不掉她,她想让对方一辈子记着她,忘不掉,就像根毒刺扎在他心尖上,疼死他。
大概这就是黄景明那混球,?能为她做到的最大、最他妈“深情”的地步了吧?
这是她那颗被绝望和怨气塞得满满当当的脑瓜里能想到的最狠的报复。?
可她万没想到,黄景明,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黄景明,能他妈的为了一个出轨的自己耿耿于怀到此地步,似乎还能原谅她。
原来,在她拿刀比着自己脖子那会儿,黄景明心里那座冰山就“咔嚓”一声裂了。
出轨算个屁?只要爱那点玩意儿还在,只要她还喘气,没什么坎儿过不去。
这感觉真他妈操蛋极了,你以为把感情埋得严严实实,结果发现它只是冻僵了,稍微有点热乎气儿,它就能活过来淹死你。
要是安倾霜知道黄景明的内心,她会迫不及待地飞奔回去,乖的跟个兔宝宝似的安心的守在他身边,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一切。
当然,安倾霜当然不知道。
她坐上了那趟哐当哐当响的火车。
像个被流放的倒霉蛋,一路往北,跑了他妈一千多公里,到了那个又冷又干、空气里始终飘着一股子垃圾焚烧厂的恶臭味的地方——滨城。
就在黄景明被这些破念头折腾得快炸了的时候,桌上那破手机,跟抽了风似的,猛地蹦跶起来。
操,他烦着呢!
抓过来一看,是秘书。
没好气地接通,那边传来个女声,急得都快尿裤子了。
“黄…黄总!出事了!有人在大手笔做空我们!来势汹汹!”刚才还像条被抽了筋的软皮蛇的黄景明,眼神“唰”地就变了。
像头打盹的狮子被冰水泼醒,整个人瞬间绷紧。那张被思念和烦躁揉得稀巴烂的脸,一下子冻得像块铁板。
妈的,仗来了。
滨城。
安倾霜这傻妞儿,就他妈选了这鬼地方,?她要把自己彻底埋了,是真真正正地、连根毛儿都找不着那种埋法儿。
她盘算好了,就在这儿,她得把自己给“解决”了。
为啥??她要给黄景明那混账王八蛋一个“交代”。
她就是要让他这辈子都找不着她,?连根头发丝儿都摸不着。
更要命的是,?
她得让她的爱,那份傻了吧唧、要死要活的爱,连带着那份背叛了她的爱,?
像他妈强力胶水似的,永远、永远、?
死死地糊在黄景明那家伙的脑子里。
、?
让他一想起来就膈应,让他就算搂着别的妞儿睡觉,?
半夜也得被这念头硌醒。
对,就这么干。
然而命运,或者说那些操蛋的巧合,又他妈把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儿,像串蚂蚱似的串一块儿了。
你压根儿不想碰见谁,结果他们咣当就砸你眼前,还他妈把你的剧本撕得稀巴烂。
滨城有座横跨江面的大铁桥,正经名字叫金城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