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他妈的跳水救人了。
因此,钢铁桥底下上演起一幕荒诞绝伦的喜剧,一个人“扑通”一下,跳入夜色如墨的河里捞人。
另一个人在吭哧吭哧地挥着铲子,兢兢业业地埋尸。
操,这世界真是疯得没边了。
……
时间这玩意儿,像条看不见的河,自顾自地往前淌,才他妈不管你死活。
……
滨城人民医院。
等安倾霜再次睁开眼,已是一年半以后了。
她睁眼就被头顶那盏白炽灯刺得眼泪直流。
护士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跑去叫医生,然后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拿着冰凉的玩意儿在她身上戳戳点点。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拆开又缝起来的破布娃娃。
她瞪着天花板,眉头拧成疙瘩,脑子里空空荡荡。
她在想,“我是谁?我怎么在这儿?真够呛,我连自个儿是谁都搞不清了。”
医生瞅了眼旁边那些嘀嘀作响的机器,抽出一支小手电筒,扒开她眼皮照了照。
又问了几个蠢问题,什么今天是礼拜几,拉不拉新几内亚的总统叫什么名字啊,等等。
然后,他语气平淡地告诉她,她是跳河被人捞上来的,送来的时候因为憋气太久,导致脑子歇菜了,成了个植物人。
她在这儿躺了整整一年半。
一年半!
感觉他妈才过去了一分钟。
医生又说她两条腿的肌肉萎缩了,得像小孩学走路那样重新练。
“算你走运,”医生干巴巴地又补充道“你躺的时间不算特别长,恢复起来用不了太久。”
他说得好像这他妈是件天大的喜事。
安倾霜听着,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真的。
“谁…谁救的我?”安倾霜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陌生的名字,黄景明。
黄景明是谁??
安倾霜恼怒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似乎对这个世界并不陌生。
“我们『通知』过陈刘旺那家伙了。”医生推了推他那副破眼镜,语气平淡得就像在念他妈超市里“买一送一”的促销单子。
“你的医药费,全是他掏的腰包。?当初把你送进来那会儿,他倒是挺周到地留了个电话号码。”
医生面无表情地交代完,好像她安倾霜不过就是一张等着结清的破账单,一项必须得他妈完成的任务。?
在他那本破本子上勾掉这一笔,说不定就能领到点啥额外奖金,或者换杯免费咖啡什么的。
陈刘旺?
陈刘旺他妈是谁?
安倾霜使劲儿想,想得脑仁儿都疼了,也屁都想不起来。?
所以去他妈的,干脆不想了。?
因为她的脑子空得像个被洗劫过的保险柜,除了“黄景明”那三个字像鬼影似的刻在铁皮上,别的,啥也没剩下。
一年半后,陈刘旺这小子,现在可牛逼大发了,成了整个滨城副食品买卖的头号大混球,几乎是垄断级别的。?
自从姓胡那主儿“消失”了之后,,他在市场上简直他妈横着走,螃蟹见了都得叫声哥。
警察当然也“请”他喝过茶,规规矩矩那种,就是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