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说话的两个人,似乎都干在那儿了。叶知秋好像这才想起:“他是不是回来
了,我好像听见有声音。”然后,叶知秋叫道:“莫征!”
他慌了。他不知道这样一颗体恤人的心,属于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不知道见
了这个人,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不,她并没有那种使人震惊的美貌,她只是像一道泉水一样,慢慢地向岩石的
深处渗透。他没有那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但他立刻感到重心的倾斜和并不亚于被
雷电击中的一种深深的忧伤。
那是人们在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面前所感到的绝望。
她伸出她的手:“我叫郑圆圆。你看这名字多不好,可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
名字。”
她会不会猜想,刚才他在隔壁偷听过她们的谈话莫征往郑圆圆的眼睛里瞥了
一眼。好黑!像一间没有点灯的屋子,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的手是那么小,他几乎不敢握它,生怕自己一不经心会弄痛了它,捏碎了它。
郑圆圆在那张坏凳子上坐下。凳子立刻向后倾斜,郑圆圆惊叫一声,往地下跌
去,莫征一个大步跨上去,用大手托住了她。
叶知秋责怪他:“让你扔了你不扔,瞧瞧,差点摔了人。”
郑圆圆一面用手轻轻地拍着胸口一面问:“你排球打得不错吧”
莫征拿着那个散了架的凳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没有说话的心情。
“你愿意为我讲完那冉阿让的故事吗”她仰起头,用那双任性的眼睛看定他。
最使男人无法对付的,大半就是一个令人喜爱的女人的任性。
莫征无奈地说:“恐怕我会让你失望。”
“每天晚上七点半我到你这里来。”郑圆圆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第一
次见面的人发号施令。她有些意识到自己是在任性、撒娇。天哪,为什么她从来
不对任何男孩子任性和撒娇。这件事有一点特别,是不是这等于她给了莫征一种
权力,一种与众不同的权力。凭了什么他那男性的自尊和矜持吗她的腰肢上仍
然感到刚才跌下去的时候,那只托住她的大手的力量。糟糕,糟糕透了。她是不是
太轻浮了她立刻板起面孔,嗓音也变得冷冰冰的,转过身子不再看着莫征,对叶
知秋说:“叶阿姨,我走了。”
她走了。似乎把屋子里的温暖也带走了。莫征把她坐过的那张凳子带回自己的
房间,对着那张破凳子坐下。他久久地看着那张破凳子,怀疑着真有那么一个可爱
的小人儿在那上面坐过。她真是个小人儿,只够到他的肩膀。
那一晚,莫征久久地在他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以致叶知秋在隔壁房间里说道:
“莫征,你是不是该睡觉了你就是不睡,至少也得把你那双大皮靴脱掉,不然你
那咚、咚、咚的脚步声,简直像辆坦克朝我的头上轧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