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德被那眼神骇得后退半步,手中的宫灯晃了晃。
“圣眷?”裴涇忽地扔开伞,一把攥住孟元德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將人提起来,“本王巴不得他厌弃我!”
他声音嘶哑,像淬了毒的刀子,“你告诉他,最好是把我当街砍头示眾。”
“王、王爷……”孟元德脸上血色尽褪。
“那样就没有谁会再被他困著,所有人都能自由!”
孟元德艰难喘息,“可是王爷就没有牵掛吗?居士——”
裴涇收紧力道,孟元德顿时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是他让你来提醒本王的?”裴涇眸色阴鷙,雨水顺著眼睫滴落,“他怕本王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或许她也和本王是一样的想法呢,有时候活著,还不如死了。”
“那,那魏小姐或是姜小姐呢。”
裴涇手上的力道微滯,他眯起眼,“你在试探本王。”
“奴才只是想和王爷说,”孟元德喘息了一下,“能活著便好好活,咱们这些半人不人的阉人都能活,王爷千金之躯更该活得痛快,您这又是何必呢。”
裴涇猛地鬆开手,孟元德踉蹌著后退。
他抬头任雨水打在脸上,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本王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很痛快,你回去告诉他,这京城……”
笑声戛然而止,裴涇转头盯著孟元德,眼神疯狂又清醒:“本王迟早要把它掀个底朝天。”
等裴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里,小太监这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孟元德撑起伞。
“干爷爷,咱们回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孟元德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也不知王爷听进去几句。”
“干爷爷为何这般关心王爷?”小太监搀著他慢慢往回走,“奴才瞧著,王爷对您可不怎么客气。”
孟元德浑身都湿透了,幸好是夏天,倒不觉得冷,否则他这把老骨头可不一定撑得住了。
“平王对我有恩吶,只可惜平王走得早,这份恩情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小太监似懂非懂地点头,孟元德却是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准备再说什么了。
……
出宫时裴涇浑身已经湿透,伞不知被他扔去了哪里。
段酒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多问什么,知道每次进宫,大多没什么好脸色,罕见的好脸色一般是把皇上气得不轻。
“王爷,现在回府吗?”
裴涇坐在车內,湿黏的袍子贴在身上,锦缎坐垫都浸成了深色。
“魏辞盈那边查得怎么样?”
段酒觉得王爷有点没事找事了,但王爷心情不好,找麻烦也无可厚非。
他小心提醒道:“您前天才吩咐下去。”
裴涇又揉了揉额心,“那丫头呢?”
“哪个?”
裴涇抬眸,“本王冷了她这么久,她该知错了吧?”
段酒:“……”
段酒咬了咬牙,“您前天才开始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