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诚会时不时地给郑子云吊上几个小球,然后冷眼地瞧着郑子云毫不吝惜地
消耗着自己的精力。他并不把郑子云当做太了不起的对手,犯不着跟他费那么大的
劲。郑子云的对手早就有了,那便是这个社会里,虽说是残存的、却万万不可等闲
视之的旧意识。
鸡蛋碰石头啊。
去年田守诚出国考察,开中央工作会议时,由第二把手郑子云参加。那时,所
谓六十一个叛徒问题还没有个说法,庐山会议也没有平反,刘少奇的问题还没提到
日程上来。你郑子云听就是了嘛,发什么言!说什么:“干部免不了要犯错误的,
以后谁犯了什么错误,就是什么错误。是什么性质错误,就是什么性质的错误。不
要一犯错误,就是叛徒、特务。刘少奇那个专案的材料,什么问题都不说,光说是
叛徒、内奸、工贼,我认为这是苏联秘密警察的办法。
还有彭德怀、杨尚昆同志的问题,也说他们里通外国,抓一些莫须有的事,不
能说服人。今后处理干部,要实事求是。“
这样的话,是冲着谁呢太危险了。当然喽,现在刘少奇同志的冤案平反了,
六十一个叛徒的问题、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的问题,都平反了。但终究是冒险的。
而冒险总会有所失误,说不定哪一次一个筋斗就栽了下去。“反击右倾翻案风”那
次,田守诚那么一个谨慎的人,等了又等,看了又看,结果还是失算了。那个教训,
足够田守诚窝心一辈子。
会上有人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的讨论,不是会议的议题,可以把
这个问题作为理论问题从容讨论。郑子云却说:“这个问题讨论得好,下一阶段的
会才能讨论得好。这次会议要讨论许多重大的方针政策,讨论了就要干的。这许多
方针政策是以指导思想为基础的,党的高级领导机关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如果有的理论刊物不同意,再有中央哪位负责同志也不同意,再加上有人说现
在是让他们‘放’,如果现在是‘放’,以后是不是又要t收,我们具体执行的
同志就不放心,没法放手去干。理论家可以从容讨论,我们回去就要根据会议的精
神干,我们不可能坐而论道。“
人家讲人家的意见嘛,你郑子云愿意论就论,不愿意论就不论,得罪人有什么
好处,特别是舆论阵地,搞不好什么时候找岔子在报刊上给你来一家伙,那影响可
怎么收得回来。
还说什么“宣传毛泽东思想,要全面准确,要打破‘ISl人帮’搞的‘一句顶
一万句’的枷锁。”
还好,在对“凡是派”的问题上,他的表态还是明确及时的。这才是顶重要的
一件事。什么叫政治,政治就是看准了风向,该表态的及时表态。其他全是瞎扯淡。
田守诚从里间走了出来,把准备在厅局长会议上用的讲话稿还给了肖宜,说道
:“肖宜同志,这篇东西我看过了,具体的我也提不出太多的意见,只觉得说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