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没明说只是在……”
他顿了下,陆夫人接着问:“在什么?”
陆昀初把手里的抱枕捏扁——他在等黎言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跟黎言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暧昧的,只是在毫不经意间,他竟然想看黎言吃醋,想看这个一贯沉默的人吃起醋来情绪失控的样子,更让他心脏为之跳动的是这点失控是为了自己。
只是为了他陆昀初。
如同懦弱者勇敢,自私者奉献,奸佞者为忠诚而死。黎言身上可能存在的反差勾得他心痒难耐,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却总也抓不住,反倒是自己因为他身边出现的人变得越来越爱拈酸吃醋。
这点怪异的期待在落空里最终演变成对自己情感的剖析,言语的刻薄,小心眼的抱怨。慢慢变成了积怨,但其实他恨来恨去也只是怨恨自己先一步失控的不争气,怨恨黎言为什么从来不说爱他。
那种感觉就像越靠近什么却越失去什么,他害怕自己在黎言心里的分量轻如鸿毛,并非独一无二,也害怕捆绑在他们之间的不是感情而是责任。
因为害怕,所以他一次次幼稚地用伤害去试探真心,用尖酸去反馈情绪,从而让他忽略了黎言虽然从不把爱挂在嘴上,却都藏进了生活的点滴里。也忽略了其实这么多年,对于爱这个字,自己也从未开过口。
他们一个会爱不懂爱,一个懂爱却不会爱。
陆昀初期待对方带着霸道占有的意味主动圈住自己,可横在俩人之间的阶级地位差、性格家庭和各方面因素都注定黎言能给的感情只是细水长流。
“……没什么。”他说,“我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好,高叔叔是老实本分的人,我不想去揣测他,但高书文这人在我眼里就是不过关的。老爸,我不想兜圈子,但你平心而论,他跟我联姻最大的受益者是不是他。”
“资源,名利,面子,未来,他不足的地方我们家都能补给他。我比你们接触他的时间更多,伪装的面具摘过一次就藏不住了,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人,现在没变,以后更不会变。”
沉默横在客厅各个角落,陆昀初没有把话说太难听,毕竟还顾虑两家以后商业上难以割舍的联系,所以点到为止。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陆夫人沉沉叹了口气,打破了安静:“我就知道,上回你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乐意了。”
“我不管书文那孩子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但小初你是我生的……”她看向陆昀初,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耳朵,“你妈我什么时候逼你干过什么不乐意的事了?啊?你爸也没有过吧?你有话不能直说吗?你就因为这个大半个月三请四请都请不回家是吗!”
还没持续几秒的母子温馨被狮子吼打破,陆夫人提到这事儿就来气,手上越发用力,疼得陆昀初嗷嗷直叫唤都不松手。
陆霆锁着眉头站在一旁,也没对这事过多评价:“这事儿又不是板上钉钉,本来就是大家说着玩的,能成当然好,成不了也没什么所谓,老爸肯定是以你的想法为主。”
“老爸……”陆昀初有些感动,知道这样会让他们为难,刚想起身抱他,陆霆就踹了他一脚,“但明天的饭局你说什么也得给我去,去给你高叔叔赔礼道歉。没大没小的东西,敢让长辈等你等这么久!”
“去也行,约午饭吧。”陆昀初没抱上,默默收回手,算了算时间,“吃完我就走,约晚上来不及了。”
“刚回来你又要去哪儿?”
陆昀初说了句保密,转身就要回屋。
事以密成,要是现在说了他妈指不定三天两头打电话问进度,还不如等他到时候把黎言带回来直接就是订婚。
注意到他后脑勺的纱布,陆夫人顿时着急了,追上去问道:“儿子,你头怎么回事啊?跟谁打架了?”
“没打架。”陆昀初没敢实话实说,“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了而已。”
陆夫人有些不相信:“真没跟谁打架?那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自己能处理,处理不了会找你们的,你们就别操心我了。”
看他这个态度,陆霆也质问道:“什么事?跟东西有关还是跟人有关?”
陆昀初太熟悉这个语气下善意的控制欲,不给颗定心丸肯定要被刨根问底,于是直言道:“人,成了我会带回来。”
他不愿意多说,放下话就回房间锁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