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芷神色平静无波,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随后乌行雪拂袖转身,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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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乌行雪两日后,梨台书院门口。
沈密和商芷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去,商芷已换回便于行动的劲装,墨发高束,露出一张清隽冷冽的脸庞,眸光扫过,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先前那些以为沈密整日被“冷面同窗”欺压的学子们,此刻再看看商芷的女子打扮,无不目瞪口呆,继而纷纷向沈密投去混合着羡慕嫉妒恨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商芷。。。。。。姑娘?竟是姑娘?!”
“沈少言你这小子!何德何能啊!”
话音未落,陈卓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油纸包,散发着浓郁的酱肉香气:“少言兄!商芷兄……啊不,姑娘!等等,路上带着吃,我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沈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抢过那包酱肉包,痛心疾首道:“别吃了陈兄。”
陈卓一愣:“为何?少言兄你不是也说香吗?”
“香是香,但它有毒啊!”沈密赶紧拿出那块墨玉玉牌,挨个包子戳了过去,果然,玉牌接触包子后,很快微微泛起白光。
“你看你看!”沈密举着玉牌给陈卓看,语气夸张,“就是这东西,吃了会上瘾的,以后就会变成浑浑噩噩的药人,任人摆布。”
陈卓看着那微微发热的玉牌,又看看香气扑鼻的包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信了,却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可真的很好吃啊,以后都不能吃了?”
沈密看他这副馋样,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命重要还是嘴重要?听话,以后别买了!想吃什么好的,等来日有缘再见,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保证比这破包子强百倍!”
商芷在一旁看着,目光在那包酱肉包上停留了一瞬,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惋惜,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告别梨台书院,马车一路向南而下,路过一座小城时沈密还给她挑了个新的竹编斗笠。
笠上垂着能够半遮面容的雾绕白纱,可惜商芷嫌这白纱挡眼,垂在了身后。
微风拂过,轻纱扬起,倒也不失另一番灵动。
五月榴花照眼明,山郊树上的刚冒出来野果个个赛银子大小。
商芷是个北方姑娘,没见过江南这种红绿相间的小果,沈密开玩笑劝她别吃,说这果子甜得腻人,她便趁他午休小憩摘了几个,入口是冲天灵盖的涩气,分明酸得倒牙。
然后商芷就不理他了,任凭沈密一张嘴从白日说到天黑。
直到他在路边发现了野蓬藟送给她,滴血似的小红莓诱人,用草把它们一颗颗串起来像玛瑙项链串儿,既好吃又好玩。
临近宿州时,已近逢魔时刻,橘红将云絮浸透,落日余晖洒在少女的侧脸留下剪影,暖洋洋的。
商芷坐在马车上回望,拿起最后一颗蓬藟比对在眼前,红日为其渡上了层鎏金的光,刹是好看。
也就在这时,她瞧见不远处林中闪过一道红得像天际夕阳的人影,眨了眨眼仔细瞧,却又消失不见了。
商芷小的时候,师父也会给她讲故事听,雨夜撑着红伞的女子,悬梁上站着的白麻子姑娘,虽然听起来吓人,但师父说那都是假的,真要能看见,就是出现幻觉了。
她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赶车的沈密。
沈密正嘴里叼着根草茎,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盘算着是找家客栈投宿还是就在前头村子里借宿一宿。
“喂。”
“这野莓子,有毒么?”
沈密闻声回答,“怎么会呢,我刚刚也吃了啊,是不是饿了?前面看到村子了,一会去吃牛肉面还是云吞呢?听说宿州这一带的糖饼有冰糖冬瓜丝馅的,你说不定爱吃,要去尝尝么?”
“尝尝。”她没有一丝犹豫。
可红影仍然若隐若现,商芷果然开始纳闷自己怎么出现了幻觉。
指了指远处,少女嗓音很清,倒是不慌不忙:“那是活女鬼么?”
沈密愣怔一瞬,回头顺着她指尖定睛一瞧——
“什么活女鬼!那好像是个正在逃跑的新嫁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