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裴鹤宁笑起来时,是否真的像江皓月所说的那样惊艳。
不会知道他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嘴角的梨涡。
不会知道那双瞳孔有多么的明亮清澈、是不是有光在一闪一闪。
不会知道他漂亮到凌厉的五官是不是也有眉眼柔和、冰雪消融的模样……
因为落在她眼睛里的,自始至终,只有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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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蜚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放学到姨妈家时,姨父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的烟灰缸满了,烟灰四下散开。
她放下书包,如同姨妈的年轻版,先开了窗户通风,再绕过姨父翘着的沾满泥土的鞋子,拿抹布把茶几上的烟灰擦干净,最后挽起袖子去给厨房的姨妈帮忙。
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个寄宿在这个家的保姆。
姨妈择菜,她剥蒜剥葱;姨妈炒菜,她递酱油递醋;姨妈盛菜,她递碗碟端到餐桌。
排骨炖土豆的味道很香,她盛饭的时候把肉盛给姨妈的婆婆、盛给姨父、盛给姨妈和表姐,自己只吃土豆喝汤。
可即使她已经吃得很少很少,姨妈的婆婆和姨父还是牢骚满腹,时不时敲打让她离开。
她知道姨妈家不是学校食堂,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吃饭无关紧要。
梁蜚闷声不坑收拾桌子,把碗碟放到水池准备洗碗,姨妈带上厨房的门,从碗柜里端出一碗留出来的排骨:“吃完再刷。”
梁蜚看着满满一碗排骨,愣在那里。
她是偏倔强的长相,细长眉浓黑,眼睛清凌凌,脸和身上一样没什么肉,下颌线都是清晰的,不言不语的时候透着一股安静的韧劲儿。
可现在,难得的有些呆。
“我小时候你姥爷重男轻女,你妈妈也是这样做的。”
说完,姨妈就摔上厨房的门出去了,尖锐的嗓音被隔在门板外:“刷个碗都刷不利索,我养你有什么用?天天在这蹭吃蹭喝!”
她是骂给自己的婆婆和自己的丈夫听的。她先骂了,他们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只是,抱怨声永远不会停,梁蜚永远都是多余又碍眼的那一个。
她洗完碗筷,又把家里的地拖了,才回到自己的杂物间带上门,仿佛她也是一件杂物,只需要和这个家用不到的东西放在一起落灰尘。
梁蜚闭上眼睛,意识开始不受控制。
她回到了开学那天,回到经过他身边的走廊。
旁边的男生打打闹闹,裴鹤宁淡声提醒:“何嘉豪,挡路了。”
她呼吸不畅心脏发紧,还是想要扔下一句“谢谢”就跑。
可是,她让自己停下来了。
她迎上男生淡漠没有温度的视线,小小声开口:“谢谢你,现在是,给我买鞋子的时候也是。”
男生微怔,她抿唇,小心翼翼地提醒:“你忘了吗?我爸爸家暴……”
“我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