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江皓月要去美术集训了。
美术集训的时间很长,要有八九个月。
梁蜚为她担心,担心她从来没有离开家人朋友,要一个人去陌生城市。
可是,在担心之下,还有非常卑鄙、非常隐秘的开心。
这段时间,她不会和裴鹤宁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她厌恶自己的恶毒。
她忍不住想象,如果江皓月能听见她的心声,恐怕再也不会和她做朋友。
可是小太阳什么都不知道,眉眼间有种没有受过伤的天真烂漫。
她抱着她的手臂叮嘱:“梁蜚,下学期我就不来了,高三上学期也不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梁蜚没有说话,江皓月以为她在为未来担忧:“我的饭卡放在你这里,我自己拿着会弄丢的,还有呀,我说好每次你进步都请你吃饭的。”
带着女孩子体温的饭卡递过来,握在手里,像薄薄的刀片,
梁蜚不敢看江皓月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慢慢变湿、慢慢变热。
她在心里,小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为你集训不在学校开心,也不是故意要去喜欢裴鹤宁。
对不起。
对不起。
而江皓月对此无知无觉,她转头叫住从班里的男生:“裴鹤宁,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我们家梁蜚呀!”
梁蜚知道江皓月是好意。
可是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变得很尖锐。
“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就能很好。”
很避之不及,很不留情面。
说出口之后空气静默的那几秒,她又开始愧疚。
裴鹤宁淡声:“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梁蜚生硬地点头,不敢看他们两人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她心里有愧。
她没有办法坦荡。
只是远远看着他,就已经让她愧疚得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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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蜚是一个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
江皓月不来学校,她只有最开始的一个星期不习惯,后来开始没日没夜地刷题。
有时候她会想,或许她完美遗传父亲的冷血,她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
对她那么好的朋友,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她竟然都没有难过。
只是那天,她去便利店买纸和笔,看到货架上江皓月经常买的糖果。
很大颗的、珍珠形状的柠檬糖,因为价格偏贵,所以销量并不怎么好。
耳边好像有个声音:“梁蜚我请你吃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