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眼,靛蓝色的瞳孔清澈如夜潮。
剧痛似乎消失了。
冰冷的身躯被一种灼热所取代。
视野变得异常清晰,眼下角的皮肤尤为炙热,深红色的纹路自此蔓延。
过往的回忆、鳞泷先生的教导、义勇教导的嘱托、与炭治郎的约定、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对同伴的守护之意……所有的一切,在此刻融汇贯通,于生死之间攀升到了全新的境界。
她看到了,那并非毁灭的怒涛,而是……
“潮之呼吸·最终型……”那根粗壮的冰锥,被结铃硬生生折断。
她的腹部几乎被彻底撕裂,鲜血如瞬间染红了地面,残存在身体的锥刺成了最好的止血塞,身体分明残破不堪,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站得起来。
但她确确实实站了起来。
童磨终于收敛了虚假的笑,眼眸中的怜悯真切:“越是挣扎,就越痛苦,柱小姐不懂这个道理吗?”
她吸气,鼻子和口腔溢出血液,千疮百孔的肺部冒着血泡,在胸腔里翻涌。
川之上结铃身形低伏,刀势贴地,空气的寒气随着她的呼吸,掀起无形的冲击。
童磨举扇横挡,冰花一层层盛开又碎裂,片片飘落。
可无形的潮水已经退得太远,远到他做出一切防御时,真正的浪还在另一端蓄势。
“奥义·终焉之浪。”
声音尚未落下,少女和潮湿的空气来到了他身边。
“欸?”童磨的脖颈被整齐地劈入一半,条件反射抵挡的金色对扇被切断。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刀身反射出微弱的晨光。
要被砍下头了吗?
要天亮了吗?
童磨又想道:来不及躲开,好像要死了。
但他等了一小会,发现自己好像来得及从这把砍了他一半脖子的日轮刀上离开了。
童磨往后一仰,脖子脱出了日轮刀的攻击轨迹,少女的刀从空中挥过,用惯力完成了这一斩击。
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低垂脑袋,不再有动作。
童磨用剩下的半个扇子抵住下巴,低头一看,露出楞然之色,用没有什么感情的语调说:“啊,已经死了。”
他似乎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了这位潮柱死亡的事实。
她在挥刀的那一刻就死去了,而交托了所有力气的最后一击,在砍进他的脖子后失去了力量,因为它的主人再也不能施力,无法砍下他的头颅。
“结铃!!!”炭治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真可惜,悲伤并不能拯救任何人。”童磨重新站起来,消失在没有阳光的深处。
悲伤不能拯救任何人,这句话让炭治郎的理智得以回笼,天色泛起鱼肚白,那是象征日出的晨光。
炭治郎拼命地爬到弥豆子身旁,把她装进遮蔽阳光的木箱。
当视野渐渐明亮,身穿隐部队服饰的人匆匆赶来,他知道,远天的太阳真正升起了。
但他的太阳却永远地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