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于否定了许三多过去一切的努力、信仰和归属!这比任何刑罚都更让一个以军队为家的兵绝望!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冲动却又决绝的决定。
他重新拿起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开始快速地、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拨号。
夕阳将老A训练场的沙土地染成一片昏黄,远处的障碍和高架在拉长的光影中显得寂静而陌生。
许三多独自一人坐在一个闲置的轮胎上,背影挺直,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他手里捏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摸来的烟,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辛辣的烟草味有些呛人。
他其实不会抽,上一次做这种事,还是当年离开钢七连的那一晚,抽了烟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疼。
这次,他要离开的是他的第二个家,一个他流过血、洒过汗、真正找到自己价值的地方。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试着点燃,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怎么,这儿禁止吸烟。而且,你会抽吗?”
袁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却有些勉强的调侃神情。
他自然地伸手,从许三多指间拿过那根烟,熟练地叼在自己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眼眸里的情绪。
“这种烟…得这么抽。”
许三多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袁朗,喉咙动了动:“队长…”
“最后了…”袁朗吐出烟圈,打断他,声音低沉,“还是叫我名字吧。许三多,我们聊聊。”
“…好。”许三多点了点头。
袁朗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轮胎上坐下,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
“你怎么想的?”
袁朗终于开口,目光望着远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着的、几乎是痛心疾首的情绪,“这样…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许三多没有看他,声音平静却坚定:“您应该比我都清楚…我怎么想的。”
袁朗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
是,他清楚。太清楚了。
许三多想的是不拖累任何人,想的是自己扛起所有责任,想的是他心目中那套简单却不容玷污的对错准则。
“…是,我是很清楚。”
袁朗的声音涩得厉害,“三多,你这样,不值得。”为他和高城赌上的前程,为史今那个已然破碎的家庭,为这一切…不值得。
“你们这样就值得了吗?”许三多转过头,第一次直接地、清晰地反问。
袁朗猛地看向他,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值得。”
为了你,值得。
许三多看着他,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极淡却无比认真的笑容:“那我也值得,袁朗。”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他的话而些许震惊、仰头望着他的袁朗。
许三多的目光仔细地描摹过袁朗的脸,忽然轻声说:“你哭过了。”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其实也没必要。”
袁朗下意识想否认,却在许三多那平静通透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狼狈地别开视线,狠狠吸了一口烟,试图掩盖情绪:“…。你变了很多,三多。这一个月…”
“这种事…”
许三多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袁朗心上,“…上不了麻药,队长,我没变。”
他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内心,“我只是做不违背我良心的事,做对的事。一直都是。”
“…但是,但是我们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