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也会等处理完他那边,才会对你们的问题进行最终定性,然后放你们离开。这段时间,你们就老实待着吧。”
高城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问关于许三多处理细节的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报告声打断。
一个负责看守的小兵紧张地站在门口。
“报告首长!隔壁…隔壁袁朗大队长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许三多同志的事,现在情绪非常激动,正闹着要出去见他!他说必须立刻见到许三多!我们…我们有点拦不住,也不敢动粗…”
高建国挑了挑眉,看向高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荒谬的调侃:“这事又不归我管,你们内部纪律问题,你找我干嘛?”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停留在高城有些窘迫的表情上。
“啧啧,有意思了。那个平时看着笑眯眯、一肚子主意的袁朗开始闹腾,我儿子这边反倒安静得像换了个人。你们俩…这是拿错剧本了?”
那小兵被问得手足无措,一脸为难。
高城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让他去吧。爸,你想想办法,疏通一下,让他去见一面。”
这下连高建国都真的有些惊奇了,他看着高城。
“……高城,你想清楚了?现在谁先出去,谁就可能先接触到核心处理环节,甚至可能…影响到最后的决定。你不把握这次机会,下次要再想见他,恐怕就难了。”
这意味着,谁先获得自由,谁就可能有机会为对方,或者为自己,争取到一丝转圜的余地。
高城抬起头,目光穿过父亲,似乎看向了更远的地方,语气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笃定和苦涩的自信:
“…我有的是机会。那孬兵…许三多,他要是还能穿着军装出来,肯定会主动来见我,撵都撵不走。他要是…要是真脱了这身衣服…”
高城的声音哽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却带着更深的意味:“…那他更会来找我。所以,我不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父亲,眼神清明:“那谁,袁朗,不一样。他要是错过了这次…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让他去。”
高建国久久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块棱角分明的顽石,被磨砺出内敛而坚韧的光泽。
他终于点了点头,对那小兵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会打招呼。”
小兵如蒙大赦,敬礼后匆匆离开。
禁闭室里又只剩下父子二人。
“别,别这么看我,我跟你说,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高城被自己父亲那种“我都懂”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梗着脖子说道。
“儿子”高建国难得用了这个称呼,带了一丝笑意“当你强调“我还年轻”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老了喔”
“。。。。。那不一样。。。。就算。。。”
“就算我是老还是小。。。。他都会来找我的。。。。一定会”
高城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扇小窗,窗外天空湛蓝,却只有窄窄的一线。
许三多个人的处理结果,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下达了。显然,高层急需一个明确的交代来为此事画上句号。
鉴于他过去立下的两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以及在国际赛场上为国家赢得的荣誉,加之调查确认其行为初衷确为救人,且未造成药物实质性流失或更恶劣的国际影响,最终的权衡显得格外“从轻”却又无比沉重。
更微妙的是,如何处理高城和袁朗成了烫手山芋。
两人背景深厚,动任何一个都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疫情刚缓、百废待兴的节骨眼上,稳定压倒一切。
此刻,一个没有复杂背景、却拥有足够分量“功过相抵”理由的兵,成了平息这场风波最“合适”的代价。总需要有人为这场越轨的行为承担最直接的、可见的后果。
于是,决定冰冷而清晰:
经上级研究决定,对许三多同志本次目无法纪、严重干扰疫情期间特殊物资统筹安排、私自策划并意图调取战略储备药物一事,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但念在许三多同志曾多次立功,长期战斗在危险一线,且有挽救生命之主观意愿,未造成实质重大损失,故不予追究其法律责任。
然,其行为已严重违背军人核心准则,不再适合留在军队。上级决定,给予许三多同志-----
开除军籍处分
电话那头的声音公式化地念完了通知,然后便挂断了,只剩下忙音在齐桓耳边嗡嗡作响。
齐桓拿着话筒,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开除军籍?!
他知道后果严重,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最彻底、最无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