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毛确实漂亮,湛蓝色的羽片上缀着金属光泽的眼状斑,华丽得不似凡物。
姜糖捏了捏自己比脸还干净的荷包,又望了一眼同样囊空如洗的阿赤,内心泪流满面。验证猜想竟然是需要成本的,司历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她试图挣扎一下:“老板,我就要一根,最普通的那种,便宜点行不行?”
珍禽铺老板脸上的热情瞬间收敛,狐疑地打量着她朴素的衣裙:“最普通的也要五佰文钱。小娘子,这可是孔雀翎,不是鸡毛。”
五佰文钱!姜糖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能把阿赤暂时抵押在这儿,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阴影笼罩下来。
“就要那根。”
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容置疑。同时,碎银“当啷”一声落在了胡商老板的柜台上。
姜糖猛地回头,心跳漏了一拍。
那位金吾卫郎将、左街使贺兰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依旧是一身笔挺冷硬的玄甲,腰佩横刀,仿佛刚从什么命案现场走来,周身还带着未散的寒意。
他并没有看她,目光似乎落在那些笼中珍禽上。
“贺兰…贺兰大人?”姜糖惊讶道。
老板眉开眼笑地收了钱,麻利地取出那根孔雀翎,恭敬地递过来。
贺兰澜这才微微侧头,用两根手指拈过那根羽毛,动作随意得像拈起一片落叶,然后,手腕一转,递到了姜糖面前。
他还是没看她,视线落在她的发髻上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的。”
姜糖愣愣地接过那根羽毛。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更多的是一种猜想被彻底验证的激动。姜糖握着羽毛,突然想起来一点:“大人也查到这里了?”
对方回了言简意赅的一声“嗯。”
“那…大人想必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姜糖追问。
西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形成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微妙空间。
姜糖瞬间明白了,既然来了这里,那他不仅查到了,而且得出的结论与她一致。
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人下值后,可愿来食肆?我想……此事该做个了结了。”
贺兰澜的目光终于垂落下来,极快地在她脸上扫过,像鹰隼掠过水面,不留痕迹,却足以让姜糖屏住呼吸。
他的视线在她紧张的表情上停留了可能不到半秒,便又移开了。
“嗯。”又是一个单音节。
但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莫名让人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黑色幽默的意味,“总得去看看……姑获鸟的真身。”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按刀离去,玄甲的背影很快融入西市熙攘的人流,留下姜糖捏着那根昂贵的孔雀翎,站在原地。
阿狸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嗷呜”。
姜糖低头看着阿狸:“这位左街使大人刚才是不是…又装到了?”
“阿赤阿狸,回食肆。得请公孙娘子和大帅哥……我是说左街使大人,一起来结案了。”
姜糖的声音没有偶遇帅哥和破解谜案的快乐,反而沉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