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踏进院门,亦珍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贺燕袇久不见阳光,用了一碗小米粥和几个荠菜饺子就叫人搬了矮榻出去,要在枯树下晒太阳。
亦珍来时贺燕袇刚从屋里出来,躺了半月有余容色也不见清减,倒是平添几分清丽。
“贺枕山,你怎么才醒呐?”
亦珍来的急,天子朝服未换。
他又刚登基,尚衣局还没赶制出新龙袍,只能穿晟帝的。
少年人长的再快,终不及成年男子身量。晟帝那身龙袍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落,肩膀手臂处布料直直落了下去。
亦珍快步行至贺燕袇身前,贺燕袇端详着他,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何必多礼。”亦珍拉住贺燕袇,不让他跪下去,贺燕袇也就作罢。
亦珍初登大宝,那身稚气却已压了下去,行事作风像个大人模样了,或者说专横独断已经有晟帝风采。
他目光在院内巡视,最后落在贺燕袇脸上。
“往后你还是住宫里吧,朕一个人住着总觉得孤单。”
贺燕袇颦眉,“陛下这是何意?”
亦珍弯着眼笑道:“枕山是我太傅,也是我皇嫂,住在宫里有何不妥?”
“陛下!”贺燕袇厉声,“你当真要如此?”
“有何不可?”亦珍笑得很甜,他年纪小,胁迫人做事时看上去也不可恶。
贺燕袇盯着那张神似晟帝的面庞,突然拖着亦珍进了卧房,然后关上房门,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这?”纪典看向诸柯,诸柯笑了笑,“贺大人不会伤害陛下的。”
纪典本拿不定主意,瞧诸柯胸有成竹,便不在多言。
万一进去搅了陛下的好事,他反倒要受罚。
“贺枕山,你要干什么?”
亦珍瞪大眼,懵懵懂懂,步伐不稳。可脑子不怎么清净,亦珍想得远,脸已经通红了。
贺燕袇背对亦珍,直言:“脱下上衣。”
“?”亦珍大惊,“!”
“可,可朕,”他才十四岁呀。
虽然民间男丁在这时大多已经成婚,可他皇兄说了,男女都不宜太早成婚。
“陛下,那我问您说。”雪白的睫毛上下闪动,贺燕袇闭上眼,想着晟帝左胸的胎记。
“先帝胸前有块胎记,陛下可知是什么模样?”
怎么说到皇兄了?亦珍手放在腰带上,解开腰封,诚实回答:“像花瓣。”
贺燕袇闭上眼,几欲骂人。“陛下身上也有?”
衣袍落地声,亦珍干巴巴回答他:“是啊,怎么啦?”
“没怎么。”他只是确认一下。
贺燕袇转过身,见亦珍左胸确实也有形似蝴蝶兰花瓣样的胎记,顿时无话可说。
“陛下可穿上衣服了。”
贺燕袇从屏风里出去,独留亦珍一人抱着衣服,满脸委屈。
贺枕山这是在看着他怀念他皇兄吗?啊,这不就是那他当替身吗?
太过分了,贺枕山实在太过分了!
亦珍嘟着脸,憋着嘴,一脸幽怨。
“贺燕袇,朕要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