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敢。”
贺燕袇别过头去,蹙着眉,脸颊肉鼓鼓的。
他年纪小,身量都没长定,这么站在晟帝身前,雪白的脸在阳光下透出青紫色细小血管,脆弱像尊瓷器。
然而他眼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贺燕袇脸色冷淡,眼神更是肃然坚定。
晟帝从背后望着贺燕袇,他本就为自己没控制住的疑心暗悔,眼下他的爱卿又生气了。
晟帝叹气,更悔了。
听见晟帝叹气,贺燕袇转过身,认真对晟帝说:“陛下把草民赶出宫去吧,省的陛下总有怨言。”
“朕没有,朕错了。”晟帝拉起贺燕袇的手,低声道歉。“那两个铸钱炉不是朕不直接给你,只是还要问问宗室的意思。若不提前知会一声,他们要在后面议论你了。”
“哼,陛下何必多此一举。”贺燕袇不给他牵手,冷笑道:“陛下既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还怕人说了?”
“枕山,”晟帝无奈,他把贺燕袇掰回来正面对着自己,低头直视贺燕袇粉红的眼珠“你明知朕不是那个意思。”
贺燕袇不语,晟帝见状半推半抱,将人带回去用饭。
御膳房的人早在外面候着了,潘弘摔着拂尘出去,对那小宫女说:“进来吧。”
走了几步,潘弘没听见脚步声,回头就见送饭的小宫女愣在原地。
潘弘皱着眉“啧”了声,又过去拉了把宫女:“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哪个姑姑下面的?”
小宫女颤了颤,身体瘦小,抖起来潘弘都怕她折断了。
“好了好了。”潘弘翻了个白眼,不耐地扶住她,“抖抖抖,抖什么?都没调教好,怎么就来陛下面前了?”
小宫女弱弱往后一缩,硬是不回话。
“得了得了,滚下去吧。”
潘弘心烦,还担心她这会进去得罪晟帝,搅得所有人都不安生,于是把托盘抢过来自己端了进去。
晟帝抬眼见今日是潘弘亲自端饭上来,眯了眯眼,到底没说什么。
放下托盘,潘弘抬头请命:“陛下,今日奴才来试毒?”
照例谁送饭来谁试毒,可今日送饭的小宫女都没进得了大殿。
晟帝把玩着贺燕袇双手,目光却落在一边。突然,晟帝对一站在角落的小内侍道:“你来。”
那人是潘弘干儿子,晟帝慢悠悠补充了句:“中原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朕平日也没见你让他做什么,今日就让他来吧。”
感觉晟帝此刻心情还不错,潘弘笑了笑,“陛下肯用他是他的福分。”
小内侍尚有些不知深浅,听晟帝这么说就憨憨地上来,也没行礼,径直就打开盛粥的罐盖。
潘弘看他拿起勺就要就着罐子直接喝了,眼皮跳了跳,忙拐了小内侍一下。
小内侍不明所以,手停在半空,呆呆看着他师傅。
潘弘怕晟帝怪罪,急忙夺过勺子:“陛下,还是奴才来吧。”
“还是臣来吧。”来人是金时岁,他不知何时闯了进来,还龇着大牙笑得灿烂。
众人惊异地望着金时岁,金时岁精准对上贺燕袇的眼,笑容不变,眼神却很忧郁。
贺燕袇不知他唱的哪出,默默移开视线,并在心中给予差评。
又来个有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辜负金时岁了。
片刻后禁卫军追过来请罪,健壮儿郎一下子挤满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