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轻敲过后,一切重归于寂。
然而,最后的声音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有什么东西叩击着房间内的木地板——外面的东西进来了。
常询感到身侧的床垫塌陷了下去,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味道就像是沟渠底下满是腐蚀物的淤泥,腐败又溃烂。
“沙……沙沙……”
有什么东西摩擦着攀上了常询的被子,这感觉类似于一条水蛇压在了他的身上。
“孩子,好孩子……听故事吗?”
那东西终于发出了点常询能听得懂的动静,但他明白,此刻他不可能回答“夫人”的问题。
夫人俯下身,用她黑洞洞的眼睛观察着常询的脸色:“是睡了吗,孩子?”
常询感到自己的额头上滴溅着粘稠又腥臭的液体,包括周遭的枕头也发出类似于浓硫酸侵蚀纸片的声音。
“听一听故事吧。”夫人冲着常询的耳朵吹了口气,继而发出了瘆人的尖锐笑声。
“孩子,你真的睡着了吗?”夫人嘴上问着,脸越凑越近,“是睡着了对吧……是睡着了。”
“但是我的好孩子,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啊?”
近乎是同一个瞬间,夫人伸手掐住了常询的脖子,而常询也提起匕首刺向了“夫人”。
黑色的匕首划过夜色,在空气中划出一条肉眼不易察觉的紫红色的光线,硬生生将“夫人”手臂上的一层皮肉削了下来。
常询脖颈间的绞痛以及窒息感瞬间解除,他看不清黑暗下那一坨潮湿如烂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隐约辨认出那东西的轮廓此刻正在膨胀,散发出的腐臭味道钻入鼻腔直刺人咽喉。
常询下了床,顺便将匕首上沾染的皮肤碎片擦在了床布上。确认这怪物能被物理重伤之后,他冷静了不少。
灰白的月光不知何时破开了云层,常询的眼睛也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他总算是看清了“夫人”的模样——不过现在看不看得清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对方真就是一团烂泥,四肢像是直接被拼插在一起,其中一只手上的皮还被削下来一大块,露出内里的森白骨头以及沾在骨节上的莹绿色碎肉。
常询毫不犹豫地上前将匕首冲着对方的面门扎了下去,霎时间,“夫人”停止了膨胀,杂乱的长发也随着粘液一并垂落了下来。
“死了?”常询有些不可置信。
约莫过了半分钟,见对方仍没有会活过来的迹象,常询便欲取回他的匕首。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匕首的一瞬间,也像是为了应证他内心的犹豫,“夫人”的尸体突然颤动了一下。
“活见鬼!”
只见“夫人”皲裂的面庞忽而扭曲了起来,下巴的骨骼被使劲拉扯着,一只白皙的手臂就这么从嘴里一点一点摸索了出来。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小臂上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倒不像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新生的手臂将匕首从溃烂的面庞上拔了出来,并开始利用它撕扯着原本“夫人”的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