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巴拉,北漠语意为“黑虎”,倒也符合他此刻的形象。
阿古拉看着改头换面的我们,啧啧称奇:“像!真像!只要不开口,绝对认不出来!”
三日后,白水城外。
庞大的商队集结,驼铃叮当,人声鼎沸。
数百峰骆驼和马匹载着皮毛、药材、玉石等货物,蜿蜒如长蛇。
各部落的商人、护卫、脚夫混杂一处,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膻味、尘土的干燥和一种远行前的躁动。
我和萧景湛,不,现在是巴图和哈尔巴拉,混在□□部落的小队伍里。
穿着打补丁的袍子,牵着两匹瘦骨嶙峋的老马,马背上驮着些不起眼的皮货,看起来寒酸至极。
阿古拉作为部落小头领,上前与商队总管交涉,递上伪造的文牒。
那总管是个精明的中年北漠人,扫了我们一眼,目光在萧景湛脸上那道疤停留片刻,又看了看我“病恹恹”的样子,没多问,挥挥手让我们并入队伍末尾。
在这种大型商队里,像我们这样的小角色,多一个少一个无人在意。
商队启程,缓缓向北,踏入茫茫戈壁。
白天赶路是枯燥而艰辛的。
烈日灼烤,风沙扑面。我学着其他牧民的样子,用头巾包裹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活动和交谈。
萧景湛则扮演着沉默寡言、脾气暴躁的“哈尔巴拉”,偶尔用生硬的北漠语呵斥我动作慢,或是与其他商人为了些许水源、草料发生小小的口角,将角色演绎得天衣无缝。
但我知道,他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如同最敏锐的鹰隼,时刻观察着商队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处动静。
他在寻找乌恩其的踪迹,也在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
夜晚宿营时,我们挤在小小的帐篷里,分享着干硬的肉干和浑浊的奶酒。
他会借着篝火的微光,用指尖在沙地上画出简略的路线图,或是用极低的声音,告诉我他白天观察到的可疑人物——那个总是独自待在角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师
那几个看似属于不同部落、却偶尔用隐秘手势交流的护卫……
“乌恩其擅长易容,心思缜密,他若在商队中,必定伪装得极好。”
萧景湛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我耳畔
“但他有个习惯,右手小指曾在一次意外中折断过半截,虽经接续,细微动作仍与常人有异。留意那些总是将右手缩在袖中,或用左手做事的人。”
我默默记下,心中愈发警惕。
这商队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不知藏着多少双眼睛。
连续数日,我们随着商队跋涉,穿越戈壁,翻越沙丘
我的皮肤被晒得发烫蜕皮,嘴唇干裂出血,身体疲惫不堪,但精神却高度紧绷。
每一次与其他商队的擦肩而过,每一次宿营时的篝火聚会,我都暗中留意,搜寻着那个可能的“半截小指”。
直到第五日黄昏,商队在一处有水源的绿洲旁宿营。
人困马乏,气氛却比往日热闹了些。
几个部落的商人围坐在一起,交换着沿途见闻和王庭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