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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五章(第1页)

半个月,在颠簸的舟车、隐秘的路径和高度紧绷的神经中,被压缩成模糊而迅疾的剪影。

那盒意外得来的玉容膏,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或许是江南湿润气候的滋养,又或许是脱离了漠北极端环境的摧残,萧景湛脸上的疤痕一日淡过一日,最后只剩下眉骨上一道浅白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细线。

长期易容药物带来的暗沉与粗糙也彻底褪去,露出他原本冷白如玉的肤色和清晰利落的下颌线条。

当他在一条不知名小溪边俯身掬水,看清水中倒影时,动作有片刻的凝滞。

水影里的人,瘦削,眉宇间积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峭,但那张脸,确确实实,是消失了数月的大子萧景湛。

他直起身,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指腹极轻地擦过眉骨那道浅痕,眼神晦暗不明。

乌恩其是在一个雨夜离开的。那晚我们借宿在一座荒山野寺,外面大雨滂沱,雷声滚滚。

他趁着我和萧景湛轮流守夜的间隙,将一封简短的信塞进了我的行囊,然后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雨幕里,再无声息。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证据已交,老朽使命已毕。王庭水深,南朝路险,二位保重。乌恩其绝笔。”

他没有跟我们回京城的打算。

或许是不愿再卷入更深的漩涡,或许是对我们能否最终扳倒萧玦仍存疑虑,又或许,他只是累了。

这位曾经在北漠王庭翻云覆雨的谋士,在经历了背叛、追杀和漫长的逃亡后,选择了在一个雨夜悄然隐退,将最后的赌注和未尽的命运,留给了我们。

萧景湛看到信后,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由他去吧。”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少了一个需要掩护的目标,我们的行程确实能更快,也更隐蔽。

接下来的路途,我们不再有任何拖累,也不再有任何侥幸。

凭借萧景湛对帝国脉络的深刻理解和林家暗线偶尔提供的、以巨大风险换来的零星情报,我们像两尾滑溜的鱼,穿梭在萧玦布下的天罗地网缝隙中。

避开所有主要关隘和城镇,专走荒僻小道,有时骑马,有时步行,有时甚至伪装成运货的脚夫,混在嘈杂的队伍里蒙混过关。

越靠近权力的中心,盘查越严,气氛也越发诡谲。

市井流言纷乱,有说太子早已客死异乡,有说太子在北漠享了荣华富贵,更有说雍王贤德,监国有功,不日便将正位东宫……

每一次听到这些,萧景湛的脸色都会更冷一分,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赶路的脚步更快,眼神更沉。

终于,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拂晓,我们站在了一处高坡上。

脚下,是笼罩在薄雾和晨曦中的、庞大而沉默的帝国京城。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钟鼓楼阴影,此刻望去,却像一头蛰伏的、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巨兽。

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但我们终究还是回来了。

萧景湛负手而立,眺望着那座他离开了将近一年、也让他从云端跌入泥潭的城池。

晨风吹起他略显凌乱的发丝,拂过他恢复清俊却写满风霜的脸。

他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山崖上迎风的孤松。

我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怒意和一种重压之下的绝对平静。

怀中的羊皮卷贴着心口,像一块燃烧的炭。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储君的威压和决断:

“进城。”

“这场戏,该收场了。”

我们相视一眼,不再犹豫,迈步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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