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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命运之流 上（第1页）

番外命运之流上

山间刮着寒风，他们顺着陡峭的小道往上走。三分之地在偶尔的俯瞰和回望中变小，司马懿看着心事重重的诸葛亮，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原来已经走了那么远，都到这里了。

他久违地对这个影响他整个生命的人使用起精神控制术，他清楚这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又耍起少年时惯玩的把戏罢了。

这个理智，淡泊，克制的人很快意识到了他的刻意引导，一心一意的盯紧他。司马懿忽然有些好奇，到了这个时候，诸葛亮如何想他，于是他问。

这样一个……什么人呢？

“……一个‘魔道家族’的典型人吗？”

“……永远潜藏在人间的犯罪者？”

“他们的天才就是他们的罪恶。他们的罪恶就是他们生存的根本？”

“是这样吗？诸葛？”

寒风猎猎，司马懿浑然不觉，只是看着诸葛亮被激怒地回应，他很久没有看到诸葛亮这幅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怀念、愉悦、遗憾，这些珍贵的情感一点一点流逝。

“我不愿相信世间偏见。我甚至可以不相信天书预示的每件事都是对的。我相信过你。可是你做了什么呢？”

风愈发大，看来雪也快来了。

“你做了什么呢？司马？你不是辅佐了杀掉你父亲的人吗？你不是协助他肆虐三分之地、让战火与灾难无休无止么？魏都军队所到之处，屠城毁书……这就是无辜的你么？……如果说魔道家族的诅咒注定让你走上和我不同的路，那你对自己同族的人又做了什么呢？你自己一手解救的那个同样受诅咒的江郡女婴，你本是怀着同情将她私自培养、最后却仍然想要利用她，因为她想脱离于你，你就杀掉她的恋人……”

望着他焦虑的神情，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质问，享受他无法克制的愤怒，也在这份紧张中煎熬。

司马懿没有回复，只是同诸葛亮沿着曲折迷离的道路向前，一如多年前。

渐渐地，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一些悬浮半空、若有若无、闪着光泽的碎片，像棱镜一般。

到了山顶，这更成为一种奇景。它们构成一个旋转的圆柱体，萦绕山头。

司马终于站住，将一切的起始娓娓道来，“我为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看那。”他看着诸葛顺着他所指，望向那片天书，碎片中出现了武都王宫。被请来的孩子解读天书，随即，司马父亲被秘密处死。那个孩子的脸明晰起来。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依旧有些踌躇。

“那个孩子……就是你，诸葛。你声名在外，贤者们为了护你，将你带到了稷下，抹去那段记忆，又为你重新命名。并教你正确的了解知识的方法。这一切，是我从寻找的天书里发现到真相后，贤者为我解答的疑惑。”

诸葛亮的神情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那双明亮澄澈的碧蓝之眸逐渐黯淡，司马懿曾见过这片天空狂风骤雨，见过其一碧如洗，见过其炳如日星，独不愿见其云愁雾惨，明珠蒙尘。

他心想，既已至终末，何必再平添负担。

于是他说，

“为何要成为一个文明的毁灭者？因为我想要去恨，却不愿恨你。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伸出友情之手的人。‘柔克为懿，温柔圣善为懿’——记得吗？”

“如果我能一刀杀了你，我便能释放我的痛苦。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去恨知识，恨宣扬着知识无上的文明。所以，你明白了为什么贤者虽然希望我克制邪恶力量、却永远不会责难我么？”

阔别十二载的四目相对，跨越无数时光的思念、怨怼、渴求、不解、皆汇于此刻，还能理解彼此的心意吗，不重要了。

“诸葛，看着我。”

看着他近乎茫然无措的眼神，司马懿隐隐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疼痛。

“记住我最后的样子。”从手臂开始，司马身上蔓延出无数的黑影，“我没有受伤。赤壁之战，我就是迫使你给我打开东风祭坛……黑暗力量激发了我，我的能量做了一次更新，所以……虚弱不堪。但是现在……差不多了……——你在黑暗里给我写下的那个字，我再也用不着了。”

说着，他聚集起强大的力量，就在此时，好似有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簌簌琼英铺天盖地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