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起身想去喊医师。
他手抓住我,十分用力,明明额头脸颊冒出的大颗汗水跟血混在了一起。
“…太阳,还没下山,你…想死吗?”
一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显得十分疲惫。
……我完全忘记了。
我喊来站在外边守着的村上,让他去找医师。
村上:“好,好的纱织大人!”
医师来前,我帮无惨擦净他嘴、下巴和手上的血液。
“……”
无惨躺在榻榻米上看我,目光无悲无喜,甚至有些空洞。
我想说些什么,村上就带着医师一起走了进来。
医师诊脉后,表情显得有些苍白和担忧,“…无惨大人身体恶化严重,之后每天都会更加虚弱…尽量让无惨大人不要见风受寒…”
话落下后,像是得到判决的犯人,无惨平静的目光染上恐惧,脸变得僵硬。
后面医师开了药,又说了一些调养以及需要注意事项的话。
而无惨神情也更加难看。
他发火前,我将医师和村上推了出去,“谢谢医师,村上你去给无惨煎药吧。”
“是,纱织大人。”村上替我阖上门。
黑暗里,我依旧将无惨看得一清二楚。
他青白的手胡乱摸索着,抓到手的就扔出发泄自己的恐惧。
“庸医,庸医…去咳咳咳……”
当我靠近他,恶毒诅咒他人的无惨变得可怜。
他一面对于自己身体恶化的怨毒恐惧,另一面却表现出脆弱和委屈。
“…纱织,纱织你在可怜我吗?”
无惨漆黑无光的眼睛死死地凝视我,不甘和怨恨让他视线变得黏稠:“不准……!咳咳,不准用那种怜悯同情的目光看我,不可以……”
明明我还没说话,他却先否认起来。
我与他对视着,替他拭去额角的汗:“没有可怜。”
他眼眸盯着我,似是想确定我不是在可怜他。
我的确不可怜他,只是有些心疼担忧的意味。
况且,如果无惨真的要死了,我很大概率会将我血液的事情告诉他,让他选择是否要同我一般成为躲藏黑暗里的‘鬼’。
无惨眼眶蓄满泪,但目光仍然紧紧缠绕我的身上,偏执的要求我:“纱织…不可以忘记我,你要牢牢记住我……”
说着他自己先崩溃了,泪从眼角滚落,以可怜兮兮地姿态看着我,哀求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死!为什么你就能活下来!纱织,纱织你陪着我一起去死吧…我不要,不要一个人离开……不,不对……”
最后,他的话变成呓语:“……我不要…离开你。”
我额头抵着他额头,轻声安抚:“无惨,不会忘记你的,我说过的吧,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
所有的傲慢、愤怒和恐惧渐渐褪去,无惨闭上眼,收敛起负面情绪的他,眼泪落下时竟然有种孩童脆弱的懵懂感。“纱织,纱织,纱织……”
我回应着他一次次的呼唤,脸蹭去他脸上的泪水。
乌黑的发纠缠在一起,近在咫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