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白金汉宫走廊]女官B:陛下今天似乎有些忧虑,爱丽丝公主殿下昨夜又咳嗽了…
[地图—白金汉宫近侍区]:…医师们似乎对公主的病情束手无策…
[世界—伦敦]:议会今日辩论异常激烈,格莱斯顿先生与迪斯雷利先生再次交锋!
[地图—白金汉宫宫廷办公室]:…印度事务部的报告陛下还没批复,秘书长有些着急…
[地图—白金汉宫女王书房]:…那份关于加拿大自治领的公文先放一放…下午茶我想在温室用…
凌清沅心中一动。
爱丽丝公主?女王最近最牵挂的二女儿吗?她记得对方好像还是黑森和莱茵大公夫人。
这时,侍从官前来引导:“福尔摩斯先生,菲茨罗伊小姐,陛下在玫瑰客厅接见二位。”
白金汉宫那间用作接待室的客厅,奢华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感。
厚重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半掩着,过滤了伦敦午后的灰蒙光线,将房间衬得幽深。
空气里混合着昂贵雪松木家具的淡香、蜂蜡打磨后的微甜,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从古老挂毯和书籍中渗出的陈旧气息。
凌清沅穿着那身迈克罗夫特精心准备的象牙白丝绸长裙,裙摆上精致的紫色绣球花刺绣在幽暗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身姿挺拔如兰,微微垂首,站在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身侧,刚刚完成了一个经沃森女士紧急培训、无可挑剔的屈膝礼。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维多利亚女王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中带着君主惯有的威严、一丝因东方面孔而起的好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深埋于眼底的疲惫与忧虑,仿佛被无数国事和私忧缠绕得透不过气。
维多利亚女王穿着永恒的黑色裙装,坐在一张镶嵌着玳瑁和黄金的扶手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平淡和不易察觉的沙哑:“那么,菲茨罗伊小姐,关于埃塞克斯公爵的继承事宜,迈克罗夫特已大致向我说明,你从遥远的东方而来,想必经历了不少……”
话音未落,客厅那扇沉重的、雕着皇家徽章的橡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级别极高的宫廷女官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她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了几缕,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完全失了往日刻板的镇定。
她甚至顾不上严格的礼仪,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尖利颤抖,打破了客厅的沉寂:
“陛下!陛下!请您立刻……立刻去公主殿下那里,爱丽丝殿下她……上帝啊……殿下她突然呕血不止,呼吸困难,王室医师们……他们说脉搏微弱近乎消失……说恐怕……恐怕就在不久后了,殿下她……已经”
“什么?!爱丽丝——我的孩子!”
女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仿佛被无形的重拳击中,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身旁小几上那套精致的塞弗尔瓷茶杯。
她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手指死死抠住雕花椅背的顶端才勉强站稳,那双总是蕴含着无尽哀愁与威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的小爱丽丝……不……不可能……上午还好好的……”她声音破碎,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苍老了十岁不止,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踉跄着冲向门口,完全忘记了眼前还有两位重要的访客。
凌清沅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被惊动的鼓槌!,机会正在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飞速流逝。
如果让女王此刻离开,彻底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她的觐见、她的继承权,一切都将变得遥遥无期,甚至可能再无机会,她必须抓住这绝望中的一线生机。
她猛地向前一步,裙摆微扬,也顾不得是否完全符合此刻凝重压抑的氛围和严格的礼仪规范,声音清晰、快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恐慌的沉静力量,直接传入女王耳中:“陛下!请恕我冒昧,请带我一同前去,我家族传承了一些东方秘传的急救续命之术,或许……或许还能为公主殿下争取一线生机,请让我试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女王猛地转过头,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死死盯着凌清沅,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那目光里混杂着巨大的悲痛、濒临崩溃的怀疑,以及绝境中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疯狂希冀:“你?你……你能救我的爱丽丝?你……你真的有办法?”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几乎不成调,每一个音节都浸透着母亲的绝望。
就在这时,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上前半步,微微躬身。他冷静平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女王剧烈波动的情绪海洋中投下了一颗沉重的砝码:“陛下,菲茨罗伊小姐所掌握的技艺确实远超寻常医学认知,其原理独特,或许值得一试。此刻,任何可能都不应放弃。”
他没有做出任何保证,但他的身份和他的话本身,就具有难以估量的分量,他灰色的眼睛飞快地扫了凌清沅一眼。
“走!快跟我来!”女王此刻只是一个心碎欲绝的母亲,她再也顾不上任何礼仪风范,几乎是踉跄着、抓着女官的手臂冲出了客厅,凌清沅和迈克罗夫特立刻紧随其后。
一行人几乎是奔跑着穿过金碧辉煌却仿佛瞬间变得冰冷漫长的宫殿长廊。
墙壁上历代君主的肖像画用沉郁的目光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疾行。
沉重的脚步声在铺着厚实地毯的寂静走廊里显得格外沉闷而急促,压抑的哭泣声和低语声从前方一扇敞开的、装饰着天使浮雕的房门内传出,如同不祥的预兆。
爱丽丝公主的寝宫奢华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浓重的药味、试图掩盖病气的熏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充斥其中。
时年34岁的爱丽丝公主躺在华美的四柱床上,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脸色灰败,嘴唇发绀,仿佛一朵被暴风雨彻底摧残、即将碎裂的苍白花朵。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眼神涣散,指尖冰凉。
几位身穿黑衣的王室医师围在床边,面色惨淡地摇着头,低声交换着绝望的结论。
女仆们跪在角落,低声啜泣着,空气中弥漫着末日降临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