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韵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温柔到溢出来的眼眸,下意识想躲却被人拽了袖子,那人再次开口:“娘子,这样就一样高了。”
她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甚至能透过他眼睛看到自己满脸的震惊,心脏却乱了弦一般,乱跳个不停,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周边任何嘈杂的声音了,只剩下那么一双干净的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林和韵伸手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你干嘛呀,从哪学的这些。”
推开他大步往前走了,捂着发烫的脸,试图藏起来脸上未褪-去的红晕,夏日还未到,怎的这般热,她都出汗了。
林和韵伸手扇了扇脸上的热气,真是的,太丢脸了。
……
在镇上买了马车,所剩的银两不多,林和韵去到当铺,卖了当时当掉的首饰,将全部碎银偷偷塞到柴大娘卧房被褥下面。
这套头面是在盛京春风阁买的,是当下正流行的款式,如今贱卖了,若是被映翠知道了,怕又是要念叨好久。
牙人笑嘻嘻点着银子,“出了这个门可不许赖账了。”
“不反悔。”留下点碎银,柴大娘的日子总要好过点,林和韵这般想着。
“承蒙柴大娘搭救,不然,我们早就冻死在山中了,这段日子给您添麻烦了,我们现下也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林和韵拉着柴大娘的手,“日后我们找到落脚地了,定会来信邀您过去游玩。”
林和韵上了马车,三人一路继续南下了,据邓宜淑说,往南继续走,便到了昌宁城的地界,届时有人接应。
林和韵展开舆图,大致方向是没错的,许是驿道变迁多变,这才导致舆图不准确。这些年,盛京大兴土木,今儿建一个凉亭来避暑,明儿要一个道观来祈福。
便宜老爹的差事就是从各地搜寻木料匠人,赶着期限完工,把老皇帝哄开心了。
林家眼见着肥沃起来,先前便宜老爹还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九品小官,别说偌大一个府邸了,单靠着那点微薄的俸禄,在盛京寸土寸金的地段,连个二进小院都买不起。
据说是当年办了一件大事,一下子得了赏识,提成了工部尚书,专门监工。林家才在盛京站住了脚。便宜老爹四下搜寻过程中,骗了不少小姑娘,说要将人接到盛京,享尽荣华富贵。
姨娘妾室也多了起来。
林和韵的娘就是其中一位,可惜命短了点,荣华富贵也没享受到,生下她人就没了,林和韵也被远在襄城的陈老太接走了。
她现在是对襄城那位外祖母越来越好奇了,襄城柳家当家人,便是陈老太,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奔波千里前往盛京,还将林和韵从偌大一个尚书府接了出来,使之免受嫡庶阶级伦理之苦,在襄城无忧无虑长大,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三人轮换着驾着马车,他们连雇一个车夫的银子都给省了。
映翠执意在外面陪着她。
“跟里面那人待在一起,太吓人了,小姐,我在外面陪你。”
“有什么好吓人的。”林和韵驾着车,不住的想,那人像傻子一般,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映翠托着下巴,还真认真想了想,“不知道,反正我一看见他,就止不住的害怕,小姐,你说他不会是什么大恶人吧,杀过人的那种。”
“映翠啊。”林和韵轻笑了一下,“这世道,哪能单纯分为好人和恶人啊。”
“都是可怜人。”
“再往前二里,咱们就停下休息吧,今日天色晚了,我们不着急走,晚上不安全。”
三人寻了一处空旷之地,将马拴在树上,荒山蚊虫多,几人踩到枯萎的芦苇,在马车上垫了草席。
“好了,虽然挤一点,不至于太硌。”
“映翠,水烧开没?”
“快了,小姐。”映翠守着火堆,抬头回答。
林和韵坐在厢车边上,啃着干粮,有点噎,但她还是比较忌讳直接喝生水,许是现代养成的习惯,每每都要喝烧开的水。
周子奕捡拾些树枝堆在火边,向着她走来,将手中东西递给林和韵。
“这是什么?”
她接过来,打开瓷瓶盖子,一股淡淡的药香,想来也不会便宜。
周子奕靠着她坐下,将瓷瓶接过来,挖出来一块膏体,在手心里搓开,“晨时起得早,是去寻药膏了,没想到娘子误会了。本想解释的,娘子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原来不是给邓小姐买礼物了,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她嘴角微不可察勾了一下,又怕被人发现一般,将药膏塞给他,“买这些做什么,浪费银子,过几日消了。”
周子奕伸出手,手掌沾了药膏,轻声对她说:“娘子脖子上有淤青,早上被我瞧见了,娘子千金之躯,值得好的,等以后富足了,娘子值得更好的。”
他试探性伸出一只手,像是又怕她像以前那样推开她,带着几分试探,解释道:“你看不见,我帮娘子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