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体检时偶遇了,打了个招呼,没别的了。”
“偶遇?银城这么大,医院这么多,是随便就能偶遇的吗?他是有备而来,是故意接近你!七年前他被关进矿区四院的事,他一定记在你头上了!你立刻让如峰给你安排保镖……”
“妈,不至于这样……”
“怎么不至于?他没父亲,母亲精神有毛病,性格孤僻乖张,住我们家的时候还要你教他学规矩。你待他像亲兄弟一样,结果反被利用,和他这种人搅合在一起注定会倒大霉……”
“好了!”
林衡脸色煞白,忍不住打断道:“耀清做错了什么?他母亲精神失常,难道该怪罪他吗?我待他像亲弟弟一样,他不也对我像亲哥一样吗?他被关进矿区第四医院,难道他不是受害者吗?骗他去的人是我,难道我……”
“我说过多少遍了!你是被卷进去的无辜者!我叫你远离江耀清这个灾星有错吗?难道妈妈能害你吗?你就为了这种人一再伤我的心吗?”
又来了,林衡被逼得手抖,他勉强吞咽了下,强压着火气道:“一定要在外面吵架?今晚是我第一次陪如峰出席酒会,一定要因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拉着我教训一顿吗?”
“不然呢?难道要回家再吵吗?你多久没回家看我了,你自己记得吗?”
林不默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怒火:“你觉得我不可理喻?觉得我的管教让你窒息?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如果你哥没死在外面,我会这么担惊受怕吗?”
听到她提起去世的哥哥,林衡突然没力气应付了。
他靠在外墙上,蹙起眉头,屈起指节揉了两下。
他疲惫地想着,如果不是你那样苛刻地体罚哥哥,他又怎么会离家出走,怎么会被人骗去赌博,怎么会枉送了性命?
但他没开口,他不愿意用这桩惨剧来惩罚彼此了。
他不说话,母亲也不说话,怒气消颓后,这个美丽自信的女强人罕见地有些虚弱,她向前俯在露台栏杆上,从银色的手包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点燃了。
她的面庞不再紧致了,身后打来的黯淡白光幽幽照下,她的眉心和唇颊显出无处遁形的深痕,指间缭绕的灰雾徐徐攀升,愈发衬得她憔悴沧桑。
“听妈妈的话,离江耀清远远的,别让他害了你。”
她的声音略微嘶哑。
林衡拧着眉毛,只想息事宁人:“我尽量。他是如峰的大客户,要面子上过得去才行。”
林不默脸一沉,将唇间的烟雾一股脑地吐了出去:“他知道你们的关系?让你去打感情牌了?”
林衡飞快地琢磨了下,决定保持沉默。
他的妈妈果然冷笑起来,咬着烟蒂,含混道:“如峰倒是会使唤人啊……今天这场酒会,他一直没公开承认你是他未婚妻吧?”
明明两家已经订婚,子女也正在同居,闻大少爷却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像给自己留退路似的。
毫无疑问,这狠狠地下了林不默的面子,让她心里极不痛快。
她板着脸,食指磕了磕烟卷,含着火星的灰烬摔在栏杆上。
不公开关系也就罢了,低调行事也未尝不可。
但方才在酒会上,闻如峰可是将林氏夫妇当作谈资,大张旗鼓地炫耀了一番。
一点责任都不想沾,却又一丝好处都不放过,莫非他是想将林家盘剥干净,再片叶不沾身的离开吗?
真是一点都不体面啊。
林不默面色不虞:“今晚的事,你回去找他谈谈,委婉点。这桩婚事两家是互惠互利的,不是我们林家上赶着求来的,要是下次还这么不尊重人……”
“不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