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啊——”
正在表演喷火的艺人惨叫一声,火苗一下子失了准头,呼啦一声,点燃了一群宾客的头发和真丝衬裙。
“啊……”
那些男男女女痴笑着,有人直愣愣地看,有人用手扑打,火势却越烧越旺,点着了衣服,哔哔啵啵随风暴涨,周围乱成了一锅粥,甚至还有人掉了魂似的转身走向了郁葱葱的盆栽……
没人阻拦,满脸痴态的众宾只是傻笑着,看着那个火人钻进树丛里。
江耀清一把将林衡从地上提起来。
嘭——
高压喷雾的储气罐霍地炸裂,一声可怖的巨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开。
在湍急混乱的气流里,树木的焦叶枯枝子弹般乱飞,凶狠地击打众宾的面孔、胸膛和手臂,甚至带着尚未熄灭的火星,留下可怖的烫疤。
在无数声惨叫里,树丛蹿起一团耀目的光焰,在大风里迅速蔓延,从西到东,整齐茂密的树篱立时变成一道骇人的火线。
灼亮红热的大火引爆更多气罐,一时间,爆炸声像多米诺骨牌倒地般此起彼伏,烈焰越窜越高,直冲霄汉,甚至带起团团电火花,将高台层层包围其中。
音乐中断,灯光熄灭。
“跑啊!”
穷奢极欲的销金窟,忽然就变作噬魂夺命的火海地狱。
女郎与艺人们吓得花容失色,侍者们东奔西跑地救火,惊恐万状的尖叫取代了放纵的嬉闹声,在“浪潮”的庭院里回荡。
少许宾客慌不择路,一股脑地跳进泳池,一时间水花震天响,溅得四面都是水雾。
江耀清脸色发青,闭气要到了极限,他眼前雪花直冒,又被逃生的宾客冲撞,脑中一片混沌,几乎就要松开嘴唇——
呼啦——
他的视野骤然一黑。
回过神来的林衡将外套反扣在耀清脸上,他夺来清醒剂伸进去连喷几下,随后紧咬着牙关,拽着耀清冲出人群。
耀清一路蹒跚,竭力跟上林衡的步伐。他先是在黑暗里乱撞,可很快就找到了节奏,也辨明了方向。
林衡攥住他的那只手,向□□是暗示左闪,向□□是叫他右让,向后推是教他等等,用力一拽是催他大步向前……
他有些恍惚,身体甚至越过了思考,条件反射地做出动作,比起他的大脑,甚至更听从林衡的号令。
就这样寻回了七年前的默契。
它不曾磨灭,只是落了灰,轻轻一吹,所有刻痕便再次浮现在生命里。
嘀——
林衡的手机忽然发出警报声。
林衡看了眼腕表,瞬间就变了脸色。
因为横遭大火,闻如峰改变了行进路线。
他逆着人潮,以最短的路线直切高台,去救郁燃,此时此刻,他正朝着林衡和耀清的方向疾行。
“怎么?”
身后传来耀清闷闷的声音。
危急关头,林衡不敢矫情,他掀了罩住耀清头脸的外套一角,猛地钻了进去。
浓重黑暗里,他明显觉察到对方呼吸一滞。
林衡顾不得许多,身体覆过来,踮脚贴在耀清耳边,喘息着说道:“闻如峰距我们不到两百米。”
“一分半之后,我们便会迎头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