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肘疼、膝盖疼、脚腕疼……或许遍体皆是淤青,他不晓得,只是丢了魂似地瞪着天花板,流汗流泪,眼前从模糊变得清晰,又从清晰变得模糊。
Alpha泛滥的信息素,让他恶心得浑身都脱力了。
真好笑。
林衡缓缓挪动手掌,摸索着麻木的脸颊,毫无知觉地揩干眼泪。
——眼下的场景,难道不似曾相识吗?
有一道尖利的声音,在脑海中讽刺地诘问着。
——同居的第一晚,你不就狼狈地蜷缩在露台干呕吗?这段关系的答案,难道不是一早就摊在眼前了吗?
是他优柔寡断。
是他自讨苦吃。
林衡忽然盖住了眼睛,自嘲地笑了两声。
三秒钟后,他猛地支起手肘,咬紧牙关,一鼓作气撑起了隐隐作痛的躯体。
不能自怨自艾了,更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和闻如峰相处的每一秒,都是可怕的消耗,是无尽的折磨。
方才的发泄,就是他最后的软弱了。
林衡迈出阳台,一边急促地喘着,一边反手带上拉门。
他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颊,将未干的泪痕和无用的感伤彻底抹去了。
他向后抓了抓额发,重新回到了玄关,躬下身体,伸出两指,小心地拎起了闻如峰落在地上的风衣。
将它挂在衣架上后,林衡咬着下唇,做了几秒心理建设。
默数五下后,他心一横,一头扎进风衣里。
像厌食症患者强迫自己进食一般,他逼着自己深深地呼吸,摄取布料上的种种气味。
发情期的Omega,嗅觉灵敏得惊人,他闻出了淡淡的酒气、烟焦油似的信息素、少许的香水味……却没有花束的香气,也没有植物的特殊气味。
闻过之后,他仍不放心,又打着手电照过风衣的每一寸,接着小心地检查了闻如峰的皮鞋。
确定毫无植物的碎屑后,他才暂且认定,他的未婚夫今晚没有给郁燃献上铺天盖地的黑色花海。
当然,他需要更多佐证。大量储备黑色鲜花的店家很少,头部的几家花店兴许做得到,明早他会打电话挨家问过去,看看有没有人今晚临时预定……
看来在墨白咖啡里,闻如峰说要在郁燃家里铺满黑色鲜花,只是一句未成真的献媚罢了。
查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
林衡扫了扫衣襟,扶着玄关柜站起身来。
是为了找个由头,约见郁燃。
林衡捻着指腹,在射灯下伫立了一会儿,接着向书房慢慢踱去。
他想清楚了,他打算提笔在计划书上再补一行字。
既然闻如峰没送花,那就让耀清陪同自己,向郁燃献上这份“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