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师尊,你是不知道宗主有多难缠。整整追您追到了剑宗门口,我好不容易才给他搪塞过去!”
剑宗正堂内,殷琼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白狐的毛,小白狐看起来兴致缺缺,也没有避开她。
谢恒舒轻笑一声,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这小原胤怎么想起来溜到百草园去的,还正巧撞上了宗主出关,运气可真……”她顿了顿,“从前不知道,灵狐竟也吃草的?”
“或许是银兰草滋补,想来味道也不错。”谢恒舒看着尾巴尖蔫吧下来的原胤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若喜欢,等过些时日,再向宗主讨要两株。”
这放在卓宴身上,两百年都不曾讨到过超过五株的银兰草,谢恒舒不仅间接地糟蹋了一田,居然还想着再讨几株。
对比之下,倒真显得卓宴日子过得凄惨。
“哎对了,宗主提前出关,这出关宴要提前,拜师大会也要提前,还有好多事宜要准备……原以为接了这次的委托能多休息个几天,这下又要不眠不休一阵子了……”殷琼哀怨道。
谢恒舒低声安慰了几句,便问:“梁念呢?可都安置好了?”
“还是那样子,接回来以后不言不语,住在客房里整日整夜地盯着那方帕子看,不过师尊吩咐送去的饭食,他都乖乖吃了。”
“那便好,再给他一些时日吧。拜师大会上,替他寻个合适的师门,修仙问道,整身养性。”
“剑宗如何?”殷琼眼睛一亮,说实在的,剑宗实在太冷清,她倒是希望能热闹一些。
谢恒舒沉吟道:“他执念太深,恐与此道不合。倒是药宗。。。。。。不过药宗倒是合适,那日在幻境中见他房中备有草药,许是对此道感兴趣。”
“卓宴虽跳脱,”氤氲茶雾中,他眉眼如画,“教弟子却最是耐心。但最主要的还是看他本人的意愿。”
殷琼干脆席地而坐,托腮问道:“那师尊可有想过在这次拜师大会上再收个弟子?”
谢恒舒微微摇头,叹道,“不必了。”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原胤耳朵悄悄垂下来几分。
“小原胤?”殷琼伸手去逗他,“你也要加紧修炼,你还没有人身尚未化形,今年的拜师大会是赶不上了,不过离下一次还有五年光景,定能赶上的!咱们榭川居绝对是个好去处,若是你愿意,留下来做个弟子如何?”
狐狸耳朵动了动,偷眼去瞧谢恒舒。
却见那人依旧垂眸品茶,如玉的指尖映着青瓷,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氤氲热气染湿了他的睫毛,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清润。
“……”
谢恒舒这样抬头与他对视。
留下来……?
心中的杂绪湮没了殷琼的絮絮叨叨。
………………
是夜。
屋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道惊雷劈下,霎时间屋内骤亮如白昼。
谢恒舒平躺在床榻上,锦被规整地盖至胸前。他身形清瘦,床榻空出了小半位置。
一个大概能容纳一只蜷缩起来的、猫科动物的位置。
这个习惯不知何时养成的。
自原胤来后,他虽仍设着结界,却早已形同虚设。
那小狐狸总能钻进来,他竟也习惯了身侧多一团温热。如今他依旧会设那个毫无用处的结界,只不过不再是用来防原胤的——其实根本就防不住。
就像他明明知道那小狐狸一定会来,于是总要留出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