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格雷的左臂瞬间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浸湿了撕裂的礼服袖子。
浓郁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弥漫着柑橘清香的空气中散开,伤口处传来阵阵锐痛很快被麻痹之感取代。
格雷看清那虫肢上泛蓝光的一排细密尖刺,两眼一黑:”“坏菜了,还带毒。”
格雷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将带着自己鲜血和信息素的手,更近地抵近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腹部位。那个区域是雌虫的能量核心,也对信息素最为敏感。
“再不醒就有点不礼貌了。”格雷的声音因忍痛而变得沙哑。
信息素终究起了作用,那巨大的虫躯开始收缩,甲壳退化,狰狞的颚肢和附肢收回体内。几个呼吸之间,那个强大的令人畏惧的怪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的厄兰。
他恢复了人形,蜷缩在冰冷的草地上,华贵的礼服早已破损不堪,沾满了泥土与草屑。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涣散,意识显然还未完全清醒,陷入半昏迷状态。
格雷强忍左臂的麻痹和眩晕,迅速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厄兰冰冷颤抖的身体,小心将病号揽入怀中。他低下头,凑近厄兰耳边,声音放得极轻:“清醒点没有?你的飞行器停在哪里?”
怀中的厄兰无意识地低吟,虚弱地将头靠在他肩窝。格雷凑到他耳边想要听清他的话语,然而下一秒,厄兰似乎被格雷后颈腺体处最浓郁的信息素源头吸引,本能地仰头,滚烫呼吸喷洒在敏感皮肤上,随后竟张口轻轻咬住了那块脆弱的软肉!
“好香……”
后颈被湿热口腔包裹并传来轻微刺痛的瞬间,格雷浑身过电般猛地僵住。难以言喻的刺激感直冲头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带着怒气用手掐住厄兰双颊,迫使对方松口,“你属狗啊?怎么还带恩将仇报的?!”
被掐住脸颊的厄兰,薄唇微张,呼吸急促。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在汲取到足够浓度的、混合血腥气的柑橘信息素后,苍白面颊竟奇迹般涌上淡淡的红潮。那双原本涣散的碧绿眼眸,此刻也仿佛蒙上水光,变得迷离而潋滟,呼吸似乎轻快了许多。
看着怀中雌虫这副与平日冷硬截然不同,脆弱又诱人堕落的风情,格雷那一瞬间的指责怒气,莫名消散了大半。
他怎么……这么……
这么……
格雷找不到合适词语,只觉得心跳失序,浑身不对劲。他烦躁地别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撕下礼服内衬相对干净的布料,草草将左臂狰狞伤口捆扎住,减缓血液流失和毒素扩散。
格雷搂着耗尽心力彻底昏迷的厄兰,靠在树干上,望着地面狼藉和血迹,陷入短暂沉思。
月光清冷,照亮这片刚经历过无声战争的“战场”。衣衫不整、鲜血淋漓的一人一虫,以如此狼狈又暧昧的姿态相依偎,这恐怕是史上最混乱、最惨烈的一次轻度标记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格雷在厄兰破损礼服内袋里,摸到了身份识别卡和飞行器钥匙。更幸运的是,在旁边草丛里,他捡起一个差点被压扁的银色急救喷雾。
将这些东西攥在手里,格雷看着怀中昏迷的厄兰,感受着左臂越来越明显的麻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系统,”他幽幽道,“我感觉我不干净了。”想起刚才的标记行为,他就头疼。虽说事急从权,但这种程度的交互……厄兰若是清醒后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怎么办?
057早已抱着濒临崩溃的世界线数据欲哭无泪。原定的主角攻受剧情被搅乱,后续的先婚后爱该怎么进行?
它还无法苛责格雷什么,若是厄兰因突然爆发的休眠症死去,世界线更是会立刻崩塌。
“还,还有机会……”057调出今日多伦忒与厄兰“相谈甚欢”的画面,安慰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个临时的轻度标记并不能使厄兰与格雷完全绑定。
“说不定明天厄兰醒来,都不知道是谁帮助他安抚休眠症的,宿主,你最好不要暴露自己。”
格雷深吸一口带着夜露和血腥气的冰冷空气,不再多想。他用未受伤的右臂,将厄兰小心打横抱起,辨认方向,朝着花园外围私人停泊区,步履蹒跚地走去。
他的背影在斑驳月光下,显得既坚定,又带着无奈狼狈。
被艾瑞安绊住手脚的多伦忒匆匆赶来时,只在花园里找到了被无情破坏的植被,其他的一个虫影都没见到。
“他跑了?”
多伦忒喃喃自语:催化剂失效了?被查出来可怎么办……不,“他”说过,没有虫能查出这种新型药剂的成分。
他看着通讯器里阿弗仑特公爵之子联系方式,松了口气。
至少,此行不是全无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