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果然未作计较,“是我四皇兄送我的生辰礼,据说就是他年前从北境觅得,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凌夜暗中思量,面色如常,只道,“公主过奖。”
这小马这几日跟着凌夜,日日逐影追风,已是跑惯,今日忽地慢行,颇有些不适。
云倾只挪动一下身子,它便以为收到指示,当即撒欢儿跑了出去。
云倾惊呼一声,手下死死攥着,身侧凌夜亦没有松绳,被它拖拽着向前,脚尖轻点几步便借力追上,身子后仰,小马便被迫转了个弯儿,踏步停了下来。
云倾惊魂未定,只觉一切都在须臾之间。
凌夜却习以为常,“这马年纪尚小,又性情跳脱,常常出其不意,公主切忌心慌,只需向后勒绳,坐稳身子,反复夹松马腹,便能使它停下。”
云倾用心记着,又忆起方才的谢明暄,才想起来问,“这小马如此难驯,不许旁人靠近,对你都不十分顺从,可与我才第一次见,怎么就容许我骑上来?”
凌夜被问到此,面上才稍稍有了不自在。
他似是解释,“炽烈虽桀骜难驯,却极其认主,且只认一人,这是公主爱马,属下不敢借机抢占,驯服之前……便先给它闻过了公主的味道。”
“我的味道?”云倾莫名其妙,低头自己闻了闻,“我有什么味道?”
凌夜也悄悄闻闻,语声渐弱,“公主身上有糖的味道。”
云倾惊觉。
她曾听闻,身手高强之人,五感亦比常人灵通,这小侍卫懂得如此之多,只消十日便将炽烈牵制到这种地步,还能闻出她身上的糖味儿。
“你不是四等侍卫吗?”
她突然发问,凌夜懵然抬头,“属下是啊。”
云倾冷声,“为何身手比我想象得要好?”
便见他神色一顿,似是比方才还要窘迫,只是迫于自己威压,才不敢不答。
“去岁考核,属下已升到一等,只是、”
他小心瞧她一眼,耳畔泛红,“只是属下不服管教,屡次顶撞营主,又被统领降了下来。”
云倾:……
她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缘由。
此时再细瞧他眉眼,桃花眼眼尾天生上挑,若朝人看去,便像是带着几分不屑与鄙夷,唯独在望向她时,会这般刻意地低垂收敛。
原来他是这般难驯的性子。
倒与这小马极像。
云倾扑哧一笑,便见他耳尖更红。
这般走走停停围着演武原绕了一周,又回到凉棚,云倾命他扶自己下马,惠嬷嬷几人围上来给公主递水擦汗,云倾稍作休整,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凌夜已将小马拴好,与它并肩而立,颇有些紧张。
虽说是顺利骑乘,可中途毕竟出了岔子,也不知能否过关。
云倾没忍住又是一笑,脆声道,“还愣着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
这般突如其来,凌夜当真惊愣几息,方回过神来。
他难掩激动,近前右膝点地,从怀中掏出公主令牌呈上,“属下谢公主成全!今后定唯公主所命,护公主周全,誓死尽忠!”
云倾满意地正要接过,察觉他手臂似在颤抖,顺着瞧去,竟自袖口挽起处瞥见一大片淤青。
她一把抓过令牌,当即命道,“将你上衣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