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似是知道她所想,他方才出茶楼时,见她竟是将那一整碟全吃光了,颇受震撼。
“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再吃糖。”
云倾大惊,“为什么!”
扇子敲到她头顶,“吃那么多,牙还想不想要了?”
云倾吃痛地捂上头,正欲反驳,马车忽然咣当停下。
萧翎扬声,“发生何事?”
外头传来阿瑞支吾的声音,“王爷,是宋侍卫……”
云倾赶忙挑起车帘。
便见宋承启堂堂七尺男儿,就这般当街跪到凌王府马车前,哭求道,“王爷,承启知错了,是承启一时糊涂,对不住您,求王爷重罚!只是别赶属下走……”
他语声微弱,“九爷,承启无处可去……”
萧翎神色绷紧,自见了他,便是未有任何波动,唯在听到一声“九爷”时,眉间几不可察地一颤。
少时共游河山的场景一一浮现,可惜权势熏心,情谊覆水,已不复当年。
他平静道,“本王已传话禁军,只道是我放你回去历练,军中无人敢轻视你,你好好做事,本王等着你出头那日。”
说罢看向云倾,云倾便会意地放下帘子。
阿瑞策马绕过他,马车又缓缓起步,萧翎许久都未有动作。
云倾轻声道,“王爷心里不好受吧。”
萧翎回神,闻此又是不屑地“嘁”了一声,“一个背叛本王的人,本王怎会因他难受。”
“可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他眉目微凛,“哪样的人?”
便见这小白兔亮着眼睛,“王爷知道他背叛了您,却只将他斥离身边,而未大肆追查他背后是谁,便是给他留了一条活路,又交代了禁军,这便是退路。”
“而那日我初来王府,王爷当着他的面羞辱我,其实是想让他对我放下戒心,后来不准我再说掖庭一事,也是怕传到他耳朵里,可我为王爷剥核桃却被许多人瞧见了,王爷这才将我关在小院,也是在借此保护我。”
她眸光清湛,“王爷看似无情,实则却是心肠极好的人!”
心肠极好?
萧翎听她有理有据地分析,就这般轻易信任了自己,还给自己安上一个善类的名头,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愚笨。
“你以为你看到的,便是事情的全部?”
他语声阴恻,云倾笑容一僵。
“或许本王对一个人好,只是为了利用他呢?”
云倾眼里的光幽幽发颤。
萧翎盯着这束光,这束在他眼里泯灭已久的光,珍视又残忍地道,“你记着,在这建康城里,没有谁是彻头彻尾的好人。”
“包括本王。”
云倾只觉周身骤冷,耳畔似有湖水呜咽,他漆黑的眸色就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一下将她吸笼进去。
*
“云倾、云倾!”
云倾被叫醒时,眼前是薄纱帷帐,她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拔步床上,这里是公主府,皓心院。
瞧清身旁丰神俊朗的男子,泪水夺眶而出。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