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启心头一紧,跟过来问,“王爷,是承启做错什么了吗?”
萧翎抬眸,“那机关连弩,是怎么回事?”
宋承启惊道,“王爷怀疑是承启动的手脚?”
“本王在山上布防,这事并无多少人知晓。”
宋承启单膝跪下,“王爷明察,陛下将剿匪之事交给王爷,朝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稍一留意便会得到消息。”
“你得知本王所有的布防计划。”
“府中参与设防的护卫也尽数得知,不止承启一人。”
“能躲得过巡查,将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的,只有你。”
宋承启微顿了一下,又立即道,“承启昨日一直跟着王爷,要躲过巡查,还要毁损大半兵器,承启没有这个时间!”
萧翎已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宋承启将单膝改成双膝,“王爷!承启冤枉,承启没有理由陷害王爷!”
萧翎直接起身朝外走了,只是走出几步,终究停了下来。
语声不见波澜,平静传来,“本王不想治你的罪,你明日回禁军去吧,不必跟着本王了。”
*
凌王府布局规整,景色雅致,规格虽大,走动的仆从却是不多,少数是萧翎从宫中带来,大多是经苏让挑选安排,平日里不觉得什么,此时这般漫无目的闲散在甬道,方觉出冷清来。
日光西斜,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极长,身前铺就的光晕如幻,晃得人思绪飘忽,这般逆光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云倾院前。
苏让给云倾安排的这处小院,临着府里西墙,平日鲜有人来,院前植着两株海棠,清静怡人。
院门虚掩,两名护卫把守在此,欲要行礼,萧翎抬手止住。
他悄声推开院门走进。
海棠叶倒影斑驳,斜落进院内,旁侧曛黄晚霞浇了满地,云倾正抱膝蹲在一个小炉灶旁,叮叮当当不知摆弄什么,萧翎只闻一股香甜迎面扑来。
他走得近些,疑惑地瞧了好一会儿,见她将笼屉都盖好了,才问一句,“做什么呢?”
云倾“啊”地起身回过头来,见他不知何时来了,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走路一点动静没有。
她耷拉下眼皮,头却扬得老高,不欢迎道,“枣泥小松糕,伤牙,王爷不爱吃的。”
萧翎莫名其妙,她这是什么态度?满府、不,满朝上下,都没几人敢这般跟他说话。
他蹙着眉,不悦道,“王府不给你饭吃吗?”
云倾不以为然,“给了呀,我做来当夜宵的。”
萧翎:……
云倾不请他坐,他自己大步坐到了院中石凳上,沉声吩咐,“过来。”
云倾烦气地瞧他一眼,她的小松糕还没点火呢,只得不情不愿地先蹭过去。
萧翎不满她走得如此慢,又拧着眉道,“伸手。”
云倾对上他严肃的神情,不免有些晃神,他这样子怎么像自己小时做错了事,父帅要打自己手板儿的模样。
她有些害怕地伸出手去。
萧翎垂眼,自掌根至指节,先左后右,仔仔细细地查看,那日剥核桃的伤已都好了,没有留下疤痕,两只小手心都是软绵绵粉嫩嫩的样子。
他稍松了眉头。
再瞧向她,便有了些逗弄之意,“你在生本王的气?”
云倾嗖地收回手,翘着嘴道,“云倾不敢。”
萧翎心中好笑,见多了建康城里一板一眼的名门贵女,她这未经雕饰的脾性倒显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