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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一个声音如此对她喊到。
陈结慧混混沌沌,神迷意夺,眼下完全是求生的本能和心底的声音在驱使这具身体向前。
数不清的尖利的毛刺从背后追击上来,她趔趔趄趄地闪避,在盖过大腿的暗色烂泥里拼命前行,血腥的腐烂味填满肺腔,她甚至分不清这些味道究竟来自烂泥,还是她背上的腐肉。
“快点!快点!!”
不,不行,已经没办法更快了,就在这里吧,在这里也很好,以后什么都不用受了。
“不准停!再快点!再快点!”
跑不动了,这里根本走不动,好累,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等一下就更努力地跑。
“不!不!不!你没得选!跑起来!跑起来!逃出去!!!”
“啊!”
陈结慧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噩梦彻底惊醒了神,囫囵灌一罐汽水下肚,她仍是惊魂未定。
“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几点了?我睡了多久?千西姐她们……真糟心。”
她踏出门帘,月光隐在树与云之后,这是哪?这不是白悯生的房子!
哦哦,对了,市长叫他们到郊区来。
“孟倩,你起了?起了快来,现在雨小了,人手正缺!你记得披好雨披子再出来。”
陈结慧依言看过去,一个背着大背篓的侧影正在朝她挥手,看起来像个长歪了的大乌龟。
小雨时停时下,陈结慧背好割汁工具,一步步踩上热火朝天的山头。这是她第二次雨夜上山,第二次采小山梅树汁,然而周遭的场景比她第一次来时还要陌生。
长明川人怎么会冒雨出门?尤其还是在雨夜?他们不该出来,不仅不该出来还要龟缩在自己的床上瑟瑟发抖,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舍生忘死”也要在雨夜里爬上山?
向她打招呼的人影又说话了:“孟倩,快点!”
“来嘞!”陈结慧扬声回应。
云雾从山野流淌下来,将月光里的漆黑人影变得朦胧。这时山头上割汁的市民们不约而同唱起了歌谣,歌声便和云雾一起流淌下来:
流星星诶呀,
流水水哗耶;
山头里树呀,
山沟里泣耶;
阿郎阿郎你莫哭,大雨来才哭;
阿郎阿郎你莫笑,春雨不停消。
流星星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