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升起,包裹在小山梅树汁里的女人表情忽然扭曲,她的身体不自觉痉挛。
就在这时,树汁冲破女人双耳的鼓膜,从耳道涌进了她的身体!
树汁涌进来的那一刻,陈结慧生理性地想逃,冰凉的液体刺激着她的身体,全身上下剧烈痉挛颤抖,像一条出水的大鱼,在岸上做无谓的挣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下降到冰点。
皮肤好像一个膨大到极致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了。好痛,好痛,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移位,骨骼寸寸变形,驯服一只怪物,她真的能做到吗?
“我可以带你走。”
恍惚之间,引导师的话语在意识深处响起。
原来她还是记住了这句话啊。
放弃的话,现在就能走吗?
她真的好痛,从来没这么恐惧过。
……可是,是她自己对引导师说要留下的,虽然不知道会这么痛苦,每一寸皮肤都像有一把刀子扎进来旋转绞肉。
可是,是她自己要留下。
她原来能坚持,她现在也能坚持!
眨眼之间,所有凝静的液体都从棺材里消失了,棺材里的女人双目瞪大,了无生息,四面白壁枯灰,密闭的空间里不见一丁点儿水渍。
*
佟云陛带着境核出现在华宏岛大门上,铁架在他脚底下嘎吱嘎吱作响,白骨龙从远处来,几个呼吸间已然出现在华宏岛大门前。
猫津津有味地看着中心白棺里上演的一切,中间十分佩服地仰望佟云陛一眼:“我以为她会被吃掉,反倒是她快把我的孩子吃掉了!”
目光穿透棺盖,就如境核所说的那样,佟云陛确实看见陈结慧的意识占据上风。
但斗争并不因为一时的形势将结局划定。
如果陈结慧能坚持到最后,她将夺取那怪物的力量。如果她不能,她将会成为那怪物的心脏。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赌。
他不咸不淡地说:“你又不心疼你的孩子了?”
“哎!”猫毛茸的爪一挥,动作颇为豪放,“一个孩子嘛,大丈夫不要目光短浅!”
“而且它又不听我的话,我不喜欢调皮的孩子。”猫小声嘟囔。
佟云陛一哂,不作回复。
霞光西灭,又到了一个夜晚。
灰白色抬棺队盘曲在门前,棺材侧面的抬棺人上半身与白棺材生长到一起,双腿并拢,血肉渗过布料长成一条粗壮的腿。
棺材首尾的抬棺人躯干相接,四肢垂落演化成纤长的竹枝腿,头颅竖立在脊背上成了背鳍,哪还有人的样子。
人类躯干相连的长虫伏在地上酣眠着,腹部棺材上无数线条发出细微的摩擦攀爬声。
它正在等待一场夜雨,等待享用丰盛的大餐。
*
“呜!呜!”
蛞蝓从林承启头顶爬过,黏液滴落,裹了林承启满头。
他傻了眼地瞅着骷髅把他抱来的地方:蛞蝓、蛞蝓、蛞蝓……
地上是蛞蝓,墙上是蛞蝓,天花板上还是蛞蝓,蛞蝓挤着蛞蝓,蛞蝓堆着蛞蝓,全都是蛞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