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治重新盘腿靠在墙边,指尖在柴刀刀背上来回滑动着。
铁质的冰冷让他可以理清思路。
“其实我记不太清了。”狛治掀了掀唇角,“爸爸在世的时候也不愿意多谈。”
“这些是我从他当年酒后胡话里,零零散散拼凑出来的,你就当个故事听吧。”
“我的父亲是个浪人,年轻的时候是德川家家臣。”
“当年幕府成立,战事减少,财政困难,很多低阶武士被裁。”
“狛治先生的父亲也是被裁了,才成为浪人的吗?”
“不。”狛治摇头,“老爸应该很厉害。”
狛治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武术训练,却自小打遍街道无敌手,八岁就能跟成年人打得有来有回,跟基因不无关系。
“他是自愿请辞的。”
“欸?放弃俸禄、家纹、住所、佩刀、还有荣誉?”恋雪不可置信。
“不可理喻是吧?”狛治鼻子哼出气来,掌纹跟木柄稍稍摩挲了一下,“老爸就是这样的人。”
“裁员是裁不到家臣身上的。”
“他只是跟主君说,自己一个人的俸禄能抵上50名低阶武士的俸禄。”
“他让主君裁了自己,用省下来的钱继续供养那群低阶武士。”
“主君答应了?”恋雪好奇。
狛治摇头。
“主君大笑着,只当他酒后胡话,允了他一周的假。”
“那天之后,父亲被关在家里。”
“武士不似能考取的功名,它是一种世袭的身份。”
“而老爸的家族自然不允许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力财富,捧上来的德川家臣请辞。”
“他们先是让老爸绝食,而后不让他睡觉。”
“就像熬鹰那样。”
“等他身体和心理防线都摇摇欲坠的时候,再派老爸的老爸,我应该叫……”狛治思考了一会。
“爷爷?”
“嗯。”狛治继续说,“叫爷爷和奶奶来游说。”
“可他就是不松口。”
“为什么呢?”恋雪好奇。
“当时奶奶也问了老爸这个问题。”
“她问他为什么呢?只要松口,只要继续当德川家臣,他照样是地位尊崇的武士,是家族的骄傲。”
“可当时饿得萎靡的老爸,撑着身体坐起来,反问奶奶。”
“问什么?”
“他问,您有没有见过那群被裁的武士?”
“那群游荡在街头,为了养家糊口,把盔甲当掉,卖刀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