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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杨虎和陆将明上班一个时间，于是每天早上杨虎刚睡醒迷迷糊糊走到客厅都能看见陆将明已经穿戴整齐等着他一起吃早饭了，陆将明甚至会体贴到帮迷糊的杨虎挤好牙膏。杨虎醒盹醒得慢，下楼的时候都还昏昏沉沉的，陆将明索性把副驾的的座椅靠背往下调，好让杨虎在车上再眯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杨虎想，陆将明肯定是个贤妻良母，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杨虎的工作很轻松，穿着保安的制服在偌大的公司里闲逛就行，他其实也不明白这么舒服的工作怎么还会缺人，况且工资待遇都还过得去。

午休前一般陆将明都会给杨虎发信息，叫杨虎一起来食堂吃饭，杨虎起先不愿意，他总觉得如果陆将明和一个保安一块吃饭，多少会让陆将明丢人的吧。陆将明却问杨虎：“小虎哥不愿意和我一块吃饭吗？”一声小虎哥给杨虎叫得找不着北了。

两个人一起上班下班，一块吃饭，晚上杨虎去公园里打球，陆将明也跟着去，有时候两人一对一，有时候和球场的人组队打3v3，杨虎在野球场变成了香饽饽，谁都想和他一队。偶尔转球分组他俩也会分到对面，杨虎看着陆将明挑了挑眉，他自然认可陆将明的水平，放在对面他也会有点头疼，但也只是有点头疼而已。球场上杨虎不会放水，总是把陆将明打得惨兮兮的，每次从球场出来，陆将明都要可怜兮兮地对杨虎说：“小虎哥生猛，跟你撞一下我人都快散架了。”杨虎就心虚地把脸别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给陆将明捏捏肩：“你一个Omega，躲着点啊。”

在杨虎不打球的时候，陆将明也就不去，他会坐在桌边看会儿书，或者摆弄一会儿电脑，回些邮件。杨虎就坐在边上打游戏，或者陪着陆将明看一会儿书，不过基本上看一会儿杨虎都会睡着。杨虎发觉陆将明挺忙的，有几次他半夜上厕所还看见陆将明对着电脑戴着耳机不知道叽里呱啦说些什么。陆将明跟他解释说是国外的合作商，因为有时差，所以会议基本都在半夜，他们做乙方的没办法，时间只能跟着甲方爸爸来。

快过年了，保安队长跟杨虎说，他们有七天的假期。这是杨虎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去年的时候还和董女士一起回了她丈夫的家，让他浑身不自在。其实过年没什么特别的，杨虎想，小时候喜欢过年是因为只有除夕和大年三十董女士会让他放开了玩不用写作业。高中当了□□，过年的时候偶尔都得去砸别人的家门，那会儿杨虎也不做作业了。杨虎坐在副驾发呆，陆将明在等红灯的时候轻轻捏了捏杨虎的手，杨虎回头看他。

“在想什么？”陆将明问。

“在想应该怎么过年。”杨虎回答，“是不是该买点年货什么的，还有对联。”

陆将明想了想说：“你想买的话，明天一起去吧。”

“陆哥一般怎么过？”

“我？嗯……之前都是一个人，可能看看书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或者看几部电影。”

杨虎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轻轻回握住陆将明的手稍稍用力：“今年不是一个人了。要一起看电影吗？”

陆将明轻笑了一声点头说：“好，但是小虎，可以先放开我吗，单手开车不安全。”

杨虎后知后觉地松了手，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耳朵是红的。其实杨虎也不知道这样和陆将明到底算什么，室友、朋友、兄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

晚上陆将明用投影放了部电影，两人并排靠在床头，杨虎把拆开的薯片递过去，陆将明从中拿了一片，吃完眉头皱在了一起。

“咳咳…这，什么味道。”

杨虎看了一眼包装：“芥末啊，新出的口味。”他说着又拿起一片丢进嘴里。

陆将明喝了两口咖啡把芥末的味道压下去，他看看薯片包装又看着杨虎沉默了许久。不爱吃香菜但爱吃芥末吗，陆将明在心里默默记下。陆将明放的是部恐怖片，他想着两个大男人看电影，依着杨虎的性子看文艺片十有八九得睡着，要是看爱情片杨虎又得觉得腻乎，最后只好选了个恐怖片。杨虎也没问片名，等看到半小时左右氛围开始不对，杨虎拆薯片的手都顿住了。他不自觉地靠陆将明近了一点，又觉得他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要是怕这种东西也显得太可笑了，丢人。杨虎吞了口唾沫，被突脸的时候没忍住地往后缩了缩，险些叫出声来。

“？”陆将明看了杨虎一眼，眉头向上挑了挑，伸手轻轻握住杨虎的右手，“可以牵手吗？我有点害怕。”

孤男寡男孤B寡O，杨虎觉得这样有点不好，但他确实心里有些犯怵，反正是兄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杨虎握着陆将明的手稍稍用力，陆将明也以同样的力道回应让杨虎安心。

杨虎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怕得要命。杨虎自问胆大，他只怕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这种牛鬼蛇神。那是本能的恐惧，尽管他已经长到了一米九多他一身的肌肉，可从儿时留下的东西仍然挥之不去。

杨虎是个乖孩子，至少曾经是一个乖孩子。他的母亲是一个美丽的Omega，用美丽可能并不足以形容董女士，更确切地说董女士离婚之后就算带着个小男孩，追她的Alpha也要排到黄浦江去了。董女士是个严母，或许是因为她是教师的缘故，对孩子的要求也分外高，她要求杨虎做什么都要是最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杨虎也是这么做的。别的小孩在搭积木玩泥巴，杨虎在练字、弹琴、画画，下棋、打跆拳道。上了小学董女士的要求更高了，没考到前三就是棍棒伺候，杨虎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因为他心疼妈妈。

是个人见人爱的Omega又怎么样呢，回家不是还要洗衣做饭还要被老公打。杨父是个家暴男。一米八几的身高，是个传统的有非常严重大男子主义的Alpha。董女士菜炒咸了，他就甩脸子，董女士不服，就动手，杨虎想护着妈妈就被他一个大嘴巴子抽到墙角去了。在杨虎的记忆里，董女士离婚前他们家就是三天一小大五天一大打。

杨虎至今都没有忘记那天，董女士要带着小杨虎离开这个狗屎一样的家。杨父臭着一张脸拽着杨虎就往窗边走，他把杨虎举起来说着就要从十一楼把杨虎扔下去。杨虎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双大手，小杨虎哭着喊着一口咬在亲爹手上摔下来，又跌跌撞撞跑到母亲身后，死死地拽着董女士的裤脚。

当天晚上亲爹把杨虎扔进老房子里的阁楼里，五岁的杨虎听着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恐惧就这样将他吞没了。他哭得撕心裂肺大喊着妈妈，可没有回音。

所以杨虎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抓着他的手腕拖着他到窗口要将他扔下，没有人能再把他扔到那漆□□仄的环境里让他颤抖。

陆将明自然察觉到了杨虎的不自然。杨虎纵然害怕却不想让陆将明觉得他是害怕这种莫须有的玩意的娘炮，杨虎强撑着让自己眼睛不离开电影。在下一次突脸时，杨虎的视线却被一双手挡住，是陆将明的手，他偏头去看陆将明，陆将明呢，也在看他。杨虎有些分不清了，他现在心跳得这么快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陆将明。

一部电影断断续续得看完，除了最开始，杨虎没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每次陆将明都会很好地预判下一个镜头，每次都会伸手帮杨虎挡住那些东西，如果来不及就揽着杨虎扣着他的后脑勺让杨虎埋在自己的肩膀上。杨虎其实后面已经没心思去看电影了，他都顾不上恐怖还是不恐怖，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