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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1页）

城市已经禁止燃烧烟花爆竹很久了，陆将明提议他们可以开车到海边，那是城市的边缘，村里面还是会放烟花，远远的看着很漂亮。杨虎问他怎么知道陆将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杨虎想，之前的陆将明都是一个人开到海边一个人过除夕的吗。

杨虎买了一箱啤酒，他们把啤酒露营椅放到后备箱，走前买了点烧烤和麦当劳。

陆将明问：“麦当劳和肯德基你喜欢哪个？”

杨虎回答：“麦门永存。”

天冷，杨虎把双手揣在兜里，一说话就哈出白气，南方的冬天不怎么下雪，杨虎看看漆黑的天空，他想起上次看雪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说：“陆哥，明年我们去北方过年吧。”

“你想去哪儿？”陆将明开了车门。

杨虎坐在副驾驶上搓了搓手说：“我也不知道，我都没出过省。”

陆将明看着他，发动车子，开了空调：“等回来去办个护照吧。”

“啊？”杨虎懵懵的。

陆将明低了低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他说：“暑假你回家吗？”

“嗯…不回。”杨虎回答。

“那带你去玩。”陆将明说着，他踩下油门。过年了，大街上空荡荡的，他想，他们会在黄昏前到海边，他们会一起看旧年的最后一抹余晖和新年的第一缕朝阳。

杨虎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如果要出国他得攒多少钱才能负担的起这个开销。只有到用钱的时候杨虎才会在心里感慨，要是还是□□就好了，来钱快，还不费劲。他知道陆将明有钱，也知道陆将明这么说估摸着就是想要自己负担起两个人的费用，可杨虎不愿意，杨虎不喜欢欠别人的，他不喜欢花别人的钱，况且那个是陆将明。杨虎发觉自己喜欢陆将明后越发的有些自卑，杨虎不是一个会妄自菲薄的人，可他总在想，他怎么样才配得上陆将明呢，他要怎么样才能昂首挺胸地站在陆将明的面前对他说一声喜欢？杨虎不知道，他打球很厉害，可他不是专业运动员，他打架很厉害，可他早就不做□□了，他成绩一般，家境一般，对未来其实也没有自己的规划，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杨虎看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着的风景，神色有些黯然。陆将明能力强，又有钱，性格还好，不知道会有多少Alpha追求他，杨虎呢，杨虎只是个Beta，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Beta。杨虎摸了摸鼻头，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又缓缓松开，努力的话，他能配得上陆将明吗。要怎么努力呢？

“小虎？在想什么？”陆将明忽然出声吓了杨虎一跳。

杨虎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陆哥这么优秀的人追求者该有多少。”

陆将明笑出了声，他确实没想过杨虎方才脸色不好居然是在想这种问题。

“笑什么？”杨虎不解。

“追求者多或者少和我都没什么关系。”陆将明语气淡淡的。

“？”杨虎更不明白了。

红灯了，陆将明松开油门，转头看向杨虎，杨虎对上陆将明发烫的视线，只盯了两秒便扭开看向别处。

“我眼里只有我喜欢的。”

掷地有声。

杨虎止不住地想抽烟，他不知道陆将明是什么意思，陆将明喜欢谁呢，会是他吗，可凭什么是他呢，如果不是他，那这段时间又算什么呢。杨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是一团乱麻。陆将明看着杨虎，看着杨虎这幅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模样，杨虎或许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耳朵已经很红很红了。

一直到后面的车开始滴滴叭叭陆将明才收回视线重新踩下油门。陆将明告诉杨虎，还得开两个多小时呢，睡会儿吧。杨虎只是摇头，就算原本有些困意，被陆将明这么一搞也早就荡然无存了。陆将明放着歌，杨虎跟着哼哼几句，杨虎嗓音属于雄厚低沉那卦的，但他唱歌跑调，校队团建的时候去过ktv，用张正的话来说，杨虎不唱歌的时候声音是迷人低音炮，一唱歌就是魔音贯耳五音不全比水牛好不到哪儿去。

“陆哥。”杨虎说，“听他们说你唱歌很好听啊。”

“没有吧，中规中矩。”陆将明说着跟着音乐哼了两句。陆将明的歌声和他一样，是温暖的，淡淡的轻轻的，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抚平了什么。

杨虎有些发愣，他的喉结滚了滚，杨虎听见自己说：“哥，你多唱唱吧。”

“嗯，想听什么，下次学会了唱给你听。”陆将明这么回答着。

路程长，杨虎听着歌发着呆，偶尔的陆将明和他会随着车载音乐哼哼几句，不知怎么，杨虎总有一种逃离的错觉，他似乎在逃离他的人生，跟陆将明一起朝着不知道的前路一起驶去。如果真的要和陆将明一起出逃，他愿意。杨虎想着。

陆将明把车停在边上，时间还早，杨虎抽了根烟，把买来的啤酒零食烧烤都摆摊似的放在海岸线上，他们支起两张小凳子，坐在海边，海风吹来咸涩的味道，带着沙粒的粗糙感。杨虎是第一次看见海，他并不觉得有多美，和照片里的不一样，远处的海面上美的，深蓝色的海浪翻涌着，可近处的却绿油油的泛着点黄色，仔细去看还能看到塑料袋啤酒瓶之类的垃圾。

杨虎单手开了易拉罐递给陆将明，自己也开了一瓶，他将啤酒瓶举起，同陆将明干杯。啤酒的泡沫粘在他的唇上，杨虎伸手擦去，他看见太阳渐渐的开始西沉，他听不见汽笛声，听不见城市的喧嚣，只能听到海浪的低语。杨虎纷乱的心绪似乎在此刻被一双无形的手抚平了，啤酒淡淡的小麦香气混着苦涩的海风一起灌入他的胸膛，杨虎看见天边那轮红日渐渐的渐渐的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变得平易近人，渐渐的渐渐的下坠，与海面触碰、相拥，最后被吞没。天边的云被灼烧着变成火红的颜色，再渐渐褪去，淡淡的粉色挂在天边，杨虎看得失了神，这是他第一次看日落。杨虎偏头看向陆将明，陆将明应该不是第一次看落日了，他也会和自己一样看得出神吗也会一样被震撼到吗。杨虎想着，却不料转头他看见的不是陆将明失神的侧脸，而是陆将明那双像大海一样的眼睛，里面是杨虎的倒影。

咚——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回荡着。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杨虎的心脏。杨虎不知道陆将明看了他多久，不知道陆将明看着他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当杨虎看见陆将明眼中的他自己的时候，杨虎想的是：他不愿意陆将明这样看着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他不愿意陆将明那缱绻的眼神落在他人身上。杨虎从未尝过这种情绪的滋味，但他曾听闻过，曾在身边的人身上见到过，他知道这种有些酸涩辛辣的味道叫做——独占。

陆将明看着杨虎，杨虎是个情绪藏不住的人，从看到落日时脸上的欣喜惊讶，到与他对视时的错愕不安，所有一切陆将明尽收眼底。说实话陆将明知道他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偏执，他阴暗，他贪婪，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真正正地喜欢上谁，他原本想着也许他会找一个喜欢他的，或者对他有用的人，谈恋爱然后结婚。可杨虎出现了，从年少时惊鸿一瞥，到现在，杨虎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第一次见到杨虎这种人。杨虎太过纯粹了，明明在□□里摸爬滚打过，却还是纯粹。虎哥是狠厉的，令人畏惧难以靠近的，而他的小虎哥是干净的，透明的，像玻璃一样，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也会脸红。陆将明忍不住地靠近，再靠近，他乔装柔弱，他缓缓引诱，他要杨虎喜欢上他。他成功了，自己呢，也陷进去了。可陆将明也会害怕，他怕杨虎知道他所隐瞒的一切，他怕杨虎见到自己本来的面目，如果杨虎知道他的陆哥并不温柔可亲，并不良善，甚至是丑恶的，卑鄙的，杨虎会怎么想呢？还会喜欢他吗？只是一瞬间，陆将明想了很多很多。那就不让他知道好了。

“好看吗？”陆将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