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内院,宫灯点亮了晦暗的夜。
十几口鎏金的箱子敞开,苏云汀修长的手指沿着箱子的边缘依次划过,金灿灿的黄金闪着光,衬得他的手似是带着几分病态的白了。
“苏相辛苦,这些都是赵太傅的一点谢意。”赵府的官家弓着腰,谄媚地堆笑。
苏云汀随手拾起一块金锭,指尖摩挲到金锭的底部刻印,弯起唇瓣笑的灿烂:“太傅客气了,苏某敞开门做生意,自然是——”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苏云汀两片唇瓣轻轻一碰,继而弯了唇就是个笑。
赵府管家被他笑的发慌,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沁出,只得拱着手再三拜谢。
苏云汀瞧着人不走,微微侧目,“赵太傅可还有别的交代?”
赵府的管家也是打小就混迹在各个府邸的人精,眼见苏云汀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连忙招呼着抬箱子的下人,一股脑夹着尾巴跑了。
苏晏去把大门阖了。
苏云汀立马收了笑容,手中的金锭“哐当”一声落入箱中。
刚才还有红晕的脸一寸寸白了,病弱无力地扶着木箱子咳嗽,好像这人原本已经死了,撑着回光返照也要先把正事儿先处理了。
苏晏小跑着上前扶住了他,担忧道:“主家,你这是怎么了?”
苏云汀咳完,刚要摆摆手说没事,就听身后冷不防一个声音道:“纵欲过度。”
吓得苏晏一激灵。
苏云汀没好气儿白了杨三一眼,“就你知道?”
苏晏抚了抚躁动的心口,也埋怨道:“主家你也是的,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然后,苏晏也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苏晏见自个儿主子说不动,转头去说杨三:“你也是,走路不能有个声的?要吓死个人。”
杨三转头就往夜色里走:“你见过哪个暗卫走路有声的?”
苏晏不服气,还嘴道:“我就见过你一个,跟只游荡的鬼似的。”
杨三消失在夜幕里,苏晏这才回过神来关心主子,见他手心儿里全是血,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了:“你……咳血了?”
苏云汀看看手心破开的口子,大概是刚刚装腔作势的时候划的,扯开苍白的嘴唇笑笑:“金子划的。”
苏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也是头一回知道,金子多了也是能破开皮肉的。
他扶着苏云汀往暖阁里走,嘴里还不停地唠叨:“主家,你今日拿了赵家的银子,明日就会有张家、李家、郑家也送银子,长此以往,只怕要被人诟病贪墨,您在外名声本就不好,仅有的就不多,怎么还还败家呢?”
苏云汀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耳朵就又被苏晏的声音填满了:“再者说,咱家也不缺银子,虽然跟富可敌国差远了,但您也不爱享乐,既不养戏子,也不养小生,天天去宫里白嫖,就算给你那么多的银子,您也花不完……”
苏云汀被他唠叨烦了,回手照着他后脑勺“铛”地给了巴掌。
耳朵这才勉强得了清净。
苏晏这人说起话来格外地执拗,要么是苏云汀抽一鞭子,他能多吐上几个字,要么就是话匣子一旦打开,非得苏云汀抽他一鞭子才能憋回去。
这臭毛病,跟谁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