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衍长得又清雅脱俗,仙门百家里钦慕他之人不计其数,书里与他纠缠不清的有名有姓的男人就有好几个,青阳天宗上下更是无一不喜欢他,说岑衍是个万人迷,一点儿也不为过。
等等!
楚容突然想起面前人对他的质问,心头顿时咯噔一下,生出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他紧咬着唇,强撑着转头环顾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不远处,云顶檀木作梁,一座巍峨的大殿庄严伫立。
在大殿前站满了人,服饰大同小异,皆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方向,神色与岑衍如出一辙。
不正是原文里,岑衍撞破未婚夫做的恶事,向宗门告发的场景?
在原文中,岑衍顺遂风光的人生里,唯一的败笔就是他的未婚夫楚容。同是出自凡间,楚容却样貌丑陋,没有半点修炼天赋,仗着曾经救过岑衍一命,便挟恩图报,不仅强行与岑衍缔结下婚约,还以岑衍的名头到处招摇谋取利益。
仙门百家里不知有多少人遭到他的祸害,然而,楚容依旧不知满足,野望不断膨胀,甚至将主意打到岑衍的身上,意图染指岑衍。
楚容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引起修真界中倾慕岑衍的男人们不满,用尽手段将他害死,尸体丢到深山野林里,任由野兽啃咬分食殆尽,尸骨无存。
所以,楚容呼吸陡然变沉,体内的疼痛愈发强烈,冰冷的刺痛狂风暴雨般跳跃上神经,像是千万根细针扎进骨肉里。
他这是穿书了?还穿成了与他同名同姓的主角受的凡人未婚夫?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岑衍心中浓厚的杀意随着气息不断向外扩散,仰首望向殿前最中间的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请宗主按照宗规,处置楚容死刑!”
“不可!”
不等宗主做出反应,苍劲有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胡须花白的老者匆匆行近,宽松灰色长袍翻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鹤鸣躬身向宗主行礼,慈蔼温善的眉目满带着焦急之色:“不能杀楚容,宗主,他与衍儿还有婚约在身!”
近千百年来,修真界的灵气极速流失,灵气变得稀薄,导致修行越来越艰难,能开灵识的人很少,真正能引气入体进行修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修真界仙门云集,青阳天宗在仙门百家里的地位连名都排不上,宗门中的弟子修行者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占到,而在十分之一中,达到筑基的屈指可数。
故而天宗尤为爱惜羽毛,但凡有人伤及门内的弟子,一律杀无赦,楚容残害三名弟子,处死完全合乎宗规。
但是,坏就坏在,三年前楚容与岑衍缔结了婚约。
修行之人与凡人不同,缔结婚约是要禀明天道的,誓约成立之后,一旦一方死亡,另外一方同样会受到牵连。
岑衍是鹤鸣几百年所见,天赋最好的弟子,是天宗上下都极为看重的继承人,天宗的荣辱辉煌,几乎都系在岑衍之身,岑衍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宗主连慈也想到了这一点,敛着眉严肃的沉思,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意欲如何?”
“不能杀,那就关起来,将楚容关押在云脊峰,不得踏出一步。等找到解除婚约之法,再交由执法堂,按照宗规处置!”鹤鸣说出他的打算。
禀天道的婚约很难解除,所以修真界里哪怕是结道侣,也很少有人会告天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修行者要杀凡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失去婚约的庇护,天宗要碾死楚容,宛如捏死一只蚂蚁。
如此一来便不会波及岑衍,还可以告慰被楚容残害的弟子,给宗门上下一个交代,即便是日后真有受难的外宗人找上门,他也能借此平息怒火,两全其美。
目前来说,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连慈一锤定音:“按你说的办。”
宗主发话,岑衍不能不从,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生生压下胸腔里沸腾的杀意,语调又冷又冰,闻之叫人胆寒:“三年前,我就不该带你进宗门。”
若是早知道楚容打的是这个主意,哪怕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他也不会让楚容踏足天宗一步!
可惜,一切都晚了。
岑衍眼底划过一丝沉痛,转动手腕,收回本命灵剑。
鹤鸣抬步走向岑衍,途径过楚容的跟前,步子停顿了下,微微眯起眼眸。
三年前要不是他一时疏忽让岑衍落了单,岑衍不会受重伤,也不会被楚容所救,牵扯下这么一桩糟心的姻缘。
鹤鸣对楚容一点儿好感都没有,重重冷哼一声:“在云脊峰好好反省,若是再行恶举,老夫定叫你后悔为人!清明,把他拖回云脊峰!”
鹤鸣叫来随行的弟子,弟子恭敬领命,上前扣住楚容的肩膀。
楚容思绪乱成一团,蝶翼似的眼睫低垂着,在面具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疼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只能任由弟子押着他离开,发不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