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带了点儿令人难以捉摸或许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昔日对她刻进骨子里的纵容。
众人面前,江吟月再大的火气,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发作。她拉起魏钦的衣袖,不落一处地擦拭起伤痕,认真地涂抹打圈。
如贤妻,对丈夫关怀备至。
魏钦没阻止,余光落在还在发癫发狂的马匹上。
一记绵长的口哨声后,任凭严竹旖使出浑身解数仍难以驯服的马匹忽然安静下来。
满场震惊。
连太子都投去错愕的目光。
江吟月诧异转眸,不知一向不争不抢不出风头的魏钦为何一反常态。。。。。。
卫溪宸在震惊过后,淡然一笑,“魏卿好本事。”
“殿下谬赞。”
魏钦颔首,牵起江吟月的手腕走远。
卫溪宸随着他们的身影拉长视线,差点忘记马背上的严竹旖,须臾,他走到马的一侧,亲自扶严竹旖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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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车队的山脚磐石处,江吟月手拿金疮药,示意魏钦褪去上衣。
魏钦坐在另一侧,心思全然不在微不足道的伤势上。他盯着远处那抹玉色,内双的眼皮勾勒出锋利的弧度。
“我没事。”
“有没有事,要检查过才知道。”
察觉出魏钦的心不在焉,江吟月若有所思。
议婚那会儿,她被闲言碎语扰乱心绪,破罐子破摔,赌气应下婚事,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新郎官,后来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偶尔会细致观察,发觉魏钦性子怪癖。
其一,大冷的天,穿着单衣,不知情的,还以为江府虐待上门女婿。
其二,他畏热,不喜与人接触,被意图攀交的人握一下手,都要细致擦拭。
“魏钦,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被我触碰?”
闻言,魏钦转回眸,慢慢垂下浓密的黑睫,他扒开衣领,露出一部分擦痕,倾斜向江吟月。
江吟月气笑了,将金疮药放在磐石上,“自己来吧。”
不情愿不必勉强。
早在筹备婚事那会儿,母亲与父亲发生分歧,担忧魏钦是看中江府权势才答应入赘的。
她不以为意,难不成魏榜眼是看中她的品行吗?她任性刁蛮,肆意骄纵,臭名远扬,被皇室“退婚”,魏钦是斜楞眼还是脑子不好,会钟意她这个人?
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的捆绑,心照不宣。
“你放心,我不喜欢纠缠,待他日,你遇到可心的人,大可与我提出和离。”
留下一句自认洒脱的话,江吟月忽然去扯魏钦腰间的木牌,这是赶路途中,她随意雕刻用来解闷的。
魏钦蓦地扣住木牌,默默注视她。
江吟月力气不敌,扭头走开,留魏钦一人坐在原处。
直至女子走出很远,魏钦松开攥紧的拳,哑声低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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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月回到车上,没觉得酸涩,自从被太子利用做了他人的垫脚石,她学聪明了,才不会为了人情难过。
蓦地,棉帘拂动,魏钦坐进马车,定定看向她,“帮我上药。”
江吟月愣住,反应过来,双手抱臂,微扬脖颈,“一点儿皮外伤,不碍事。”
下一瞬,柔软的小手被男人捉住。
“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