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他做什么都不如季舒阳优秀,所以做什么都不讨喜。
第一次意识到爷爷不喜欢自己,是在八岁。
因为眼馋爷爷平日对季舒阳的夸奖,并不喜欢学习也没那么聪明的他,牟足劲去学,头一次在考试中拿到九十分以上的成绩,他欣喜至极。
但两位数的分数显然没有季舒阳的满分那么令人惊喜,爷爷的目光依旧始终停留在季舒阳身上。
第二次是13岁,认识到自己的平庸,也接受了和季舒阳之间的差距,于是开始拓宽自己的兴趣,学习之外,运动、音乐、美术,每一样都去尝试、接触,发掘自己的可能性,他战战兢兢。
却收到一个不务正业的评价。
看似样样通其实样样松,净学些没用的东西。说这话时,爷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冷淡的,不赞许的,轻视的,令人刺痛的。
一碗水难端平,这很正常,所以季行月从没埋怨过什么。
不埋怨,不代表不在意。
他在意到恐惧,害怕得要死。
越是害怕,就越把自己不讨喜的地方层层遮掩。
就像是只丑陋的毛毛虫,把自己裹成一个厚厚的茧,让所有人以为,这里有只将会破茧而出的美丽的蝴蝶。他们都以为他是蝴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打破那层茧。
他和季舒阳不一样。
他只是平庸的毛毛虫。
季行月攥着手机在墙边靠了一会儿,还是给季舒阳发了条消息确认:给爷爷的生日礼物,你带回去了吧?
对方惜字如金回了个1。
季行月又问:没说是我挑的吧?
季舒阳又扣了个1。
季行月松了口气。
这礼物是两人一起出钱买的,挑礼物的人是他,因为季舒阳那个在人情世故上贫瘠的脑子在这方面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无论季舒阳挑了什么鸡肋东西,爷爷都会满意。他挑的则相反。
特意叮嘱季舒阳别说是他挑的,也是想让老人家在大喜的日子别因为他膈应。
季舒阳的消息又发过来:李再星还跟你在一起?你们练习得怎么样?你没做坏事吧?
一口气三连问,这次倒不再惜字如金。
季行月嗤了声,我对她又没那心思,干个屁坏事。
他以牙还牙,使劲点击:111
……
李再星坐在包厢里等待,有些不安。
季行月刚才接的那通电话似乎是他爸妈带来的,她很清楚地听见中年男人在电话那边吼的内容。
原来今天他爷爷的八十大寿。
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什么季行月不回家,跟她在这里练歌呢?
是跟他家人关系不好吗?
李再星忍不住发散思维,又赶紧收回思绪,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能胡乱揣测。
刚才那通电话,她什么没听见。